以下是大宝积经一百二十卷(第一百一卷~第一百一十卷)的正文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精舍,与大比丘八千人俱,皆学无学大声闻众;菩萨摩诃萨万二千人,皆得神通,众所知识,得陀罗尼无碍辩才,得诸法忍,无量功德皆悉成就。尔时,如来从三昧起,无量百千万亿众生,恭敬围绕而为说法。
尔时,众中有菩萨摩诃萨,名曰智胜,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向佛,而白佛言:“世尊,欲问一事,唯愿听许。若佛听者,乃敢咨请。”
佛告智胜菩萨:“善男子,恣汝所问,当为汝说,断汝所疑。”
尔时,智胜菩萨白佛言:“世尊,所言方便,何等为菩萨方便?世尊,云何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如是问已,佛赞智胜菩萨言:“善哉!善哉!善男子,汝为诸菩萨摩诃萨故问方便义,多所利益,多所安乐,愍念世间,利益安乐唯天世人,为摄未来诸菩萨智慧,及去来现在诸佛法故。善男子,当为汝说,谛听!谛听!善思念之。”
智胜菩萨受教而听:“善男子,行方便菩萨,以一抟食给施一切众生。何以故?行方便菩萨,以一抟食施与,下至畜生,愿求一切智。以是菩萨与一切众生共之,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是二因缘摄取一切众生,所谓求一切智心及愿方便。善男子,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若见行施之人生随喜心,以此随喜善根,愿与一切众生共之,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方便菩萨,亦愿施者、受者不离一切智心。假令受者是二乘人,亦愿不离一切智心。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若见十方世界中,无主华树及种种香,合集愿以供养诸佛。若见十方世界中,有主华香若香若叶,风所吹者一切合集,愿以供养十方诸佛。以是善根若自为、若为一切众生具一切智心,以是善根因缘故,得无量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若见十方世界众生受诸乐报,见已作如是念:‘愿一切众生得一切智乐。’若见十方世界众生受诸苦报,为诸众生忏悔诸罪作是大庄严:‘如是众生所受苦恼,我悉代受,令彼得乐。’以是善根愿成一切智,除一切众生苦恼。以是因缘故,毕竟不受一切诸苦,纯受诸乐。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若礼一佛,恭敬供养,尊重赞叹,作是念:‘一切如来,同一法界、一法身,一戒、一定、一慧、一解脱、一解脱知见。’作是念已,当知若礼一佛,恭敬供养,尊重赞叹,即是礼拜、供养恭敬、尊重赞叹一切诸佛。若供养一佛,即是供养十方诸佛。如是供养十方佛已,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若钝根者不应自轻,乃至若能通利一四句偈,作是念:‘若解一四句偈义,即知一切佛法,一切佛法皆摄在此一偈义中。’如是通达已心不懈怠,若至诸国城邑聚落,以慈悲心广为人说,不求利养名闻,赞叹作如是愿:‘此四句偈,愿令他闻。’以是善根因缘方便,愿已令一切众生多闻皆如阿难,及得如来辩。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若生贫穷家,是菩萨乃至乞食,若得一抟食用施僧,若施一人不以为愧,应作是念:‘如佛所说,心增广大胜以财施。我财施虽少,以一切智心,愿是善根成一切智,令诸众生悉得宝手犹如如来。’以是缘故,具足施、戒、禅定福处。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若见声闻、缘觉多得利养,尊重赞叹。是菩萨自以二缘慰喻其心。何等为二?所谓因菩萨故有诸如来,因如来故有声闻、缘觉。如是思惟:‘二乘之人虽得利养,我犹胜彼。彼所食者是我父物,云何于中而生希望?’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行施之时具六波罗蜜。何等为六?善男子,菩萨行方便时,若见乞儿除悭惜心,具足大施,是名檀波罗蜜。自持禁戒,施持戒者,见破戒人劝令持戒,劝持戒已然后给施,是名尸波罗蜜。自除瞋恚行于慈愍,心无秽浊利益众生等心而施,是名羼提波罗蜜。若施饮食汤药,即时具足身心精进,去来进止,屈伸俯仰,是名毗梨耶波罗蜜。若行施已其心得定,欢喜悦预,专念不乱,是名禅波罗蜜。如是施已分别诸法,施者是谁?谁为受者?谁受报者?如是观已,无有一法名为施者、若受施人及受报者,是名般若波罗蜜。善男子,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具六波罗蜜。”
尔时,智胜菩萨白佛言:“世尊,未曾有也。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即于施时以此施故,摄一切佛法及诸众生。”
佛告智胜菩萨:“善男子,如汝所说,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以方便力故虽行少施,所得福德无量无边阿僧祇。”
佛复告智胜菩萨:“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虽至不退转地,亦以方便而行于施,是名菩萨行于方便。善男子,有时恶知识教菩萨言:‘汝何用久处生死?可于此身早入涅槃。’菩萨知已即应离之:‘我如是大庄严,教化一切众生,是人为我作诸留难。若我不在生死中者,何能教化无量众生?’”
智胜菩萨白佛言:“世尊,若有众生以妄想故犯四重罪。”
佛告智胜菩萨:“善男子,若出家菩萨以妄想故犯四重罪,行方便菩萨能尽除灭,我今亦说无有犯罪及受报者。”
智胜菩萨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犯罪?”
佛告智胜菩萨:“善男子,菩萨虽行解脱戒,于百千劫中啖果食草,能忍众生善恶之语。若与声闻、缘觉共思惟法,善男子,是名菩萨摩诃萨犯于重罪。善男子,如声闻人犯于重禁,非即此身得入涅槃。善男子,菩萨如是,不除声闻、缘觉共思惟法,不舍不悔者,终不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若得佛法,无有是处。”
尔时,尊者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今晨朝入舍卫城次第乞食,见众尊王菩萨,与一女人同一床坐。”
阿难说是语已,即时大地六种震动。众尊王菩萨于大众中,上升虚空高七多罗树,语阿难言:“尊者,何有犯罪能住空耶?阿难,可以此事问于世尊,云何罪法?云何非罪?”
尔时,阿难忧愁向佛,右膝著地,手执佛足:“世尊,我今悔过。如是大龙,我说犯罪。如是菩萨,我求其过。世尊,我今悔过,唯愿听许!”
佛告阿难:“汝不应于大乘大士求觅其罪。阿难,汝声闻人,于障处行寂灭定,无有留难断一切结。阿难,行方便菩萨,如是成就一切智心,虽在中宫婇女共相娱乐,不起魔事及诸留难,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以故?阿难,行方便菩萨,无有受如是众生不以三宝劝化,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阿难,若学大乘善男子、善女人,不离一切智心,若见可意五欲,即便在中共相娱乐。阿难,汝应作是念:‘如此菩萨即是能成如来根本。’”
佛告阿难:“汝今谛听!谛听!以何缘故,众尊王菩萨摩诃萨,与此女人同一床坐?阿难,彼女人者曾于过去五百世中,为众尊王菩萨作妇。彼女人本习气故,见众尊王菩萨心生爱著,系缚不舍,此众尊王菩萨威德端正、持戒力故,见已欢喜踊跃,在一独处,生如是心:‘若众尊王菩萨能与我共一床坐者,我当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阿难,尔时众尊王菩萨,知彼女人心之所念,如是知已,即于晨朝著衣持钵,入舍卫城次第乞食,至彼女家即入其舍,寻时思惟如是法门,若内地大、若外地大是一地大,以地大心执女人手共一床坐。众尊王菩萨即于座上而说偈言:
“‘如来不赞叹, 凡夫所行欲,
离欲及贪爱, 乃成天人师。’”
佛告阿难:“时彼女人闻此偈已,心大欢喜踊跃无量,即从坐起,向众尊王菩萨,接足敬礼,说是偈言:
“‘我不贪爱欲, 贪欲佛所呵!
离欲及贪爱, 乃成天人师。’
“说是偈已,作如是言:‘我先所生恶欲之心,今当悔过,即生善欲,发菩提心,愿欲利益一切众生。’”
佛告阿难:“尔时,众尊王菩萨劝彼女人,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已,即从座去。阿难,汝观是女人专心福报,我今以正遍知记彼女人,于此命终得转女身,当成男子。于将来世九十九劫,供养百千无量阿僧祇诸佛,具足一切佛法,得成为佛,号无垢烦恼如来应供正遍知。彼佛成道已,当是世时无有一人起不善心。阿难当知,行方便菩萨所摄眷属,终不堕三恶道。”
尔时,众尊王菩萨从空中下,顶礼佛足,礼已白佛言:“世尊,菩萨行于方便,若为一人起大悲心合集善法,若似犯罪,若实犯罪,于百千劫堕大地狱。世尊,此菩萨堪受诸恶及地狱苦,以此善根愿不舍一人。”
尔时,世尊赞众尊王菩萨言:“善哉!善哉!善男子,菩萨成就如是悲心,虽受五欲不犯重罪,离于诸罪及远一切堕恶道业。善男子,我念过去阿僧祇劫复过是数,时有梵志名曰树提,于四十二亿岁在空林中常修梵行。彼时梵志过是岁已,从林中出入极乐城,入彼城已见有一女。彼时女人见此梵志仪容端严,即起欲心,寻趣梵志,以手执足即时躄地。善男子,尔时梵志告女人曰:‘姊何所求?’女曰:‘我求梵志。’梵志言:‘姊,我不行欲。’女曰:‘若不从我,我今当死。’善男子,尔时树提梵志,如是思惟:‘此非我法,亦非我时。我于四十二亿岁修净梵行,云何于今而当毁坏?’彼时梵志强自顿抴得离七步,离七步已生哀愍心,如是思惟:‘我虽犯戒堕于恶道,我能堪忍地狱之苦。我今不忍见是女人受此苦恼,不令是人以我致死。’善男子,尔时梵志又如是思惟已,还至女所,以右手捉作如是言:‘姊起,恣汝所欲。’善男子,尔时梵志于十二年中共为家室,过十二年已寻复出家,即时还具四无量心,具已命终生梵天中。善男子,汝勿有疑,尔时梵志即我身是,彼女人者今瞿夷是。善男子,我于尔时为彼女欲暂起悲心,即得超越十百千劫生死之苦。善男子,汝如是观若余众生,由爱欲故堕于地狱;行方便菩萨由生梵天,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佛复告智胜菩萨:“善男子,若舍利弗、大目揵连等行方便者,不令瞿伽离堕于地狱。何以故?善男子,我念过去世鸠留孙佛时,有一比丘名曰无垢,在空林野止住窟中,去窟不远有五仙人。当尔之时,卒起大云而降大雨。时有贫女,道遇暴雨,寒裸恐怖,即入无垢所住窟中。时雨既止,无垢比丘共此女人从窟而出。时,五仙人见此事已,心生荒秽,各相谓言:‘无垢比丘,心怀奸谄作不净行。’时,无垢比丘知彼仙人心之所念,即踊身虚空高七多罗树。时,五仙人见无垢比丘上升虚空,见已复相谓言:‘我等所见书记经论:若人作不净行,不能如是飞升虚空;若修净行则能如是。’彼时仙人即向无垢,五体投地,合掌悔过,不敢覆藏。”
佛告智胜菩萨:“善男子,尔时无垢比丘,若不作如是方便飞升虚空者,此五仙人即此生身入于地狱。善男子,尔时比丘岂异人乎?即弥勒菩萨是。善男子,汝今当知,舍利弗、目揵连若作如是方便,飞升虚空者,瞿伽离比丘不堕地狱。善男子,汝今当知,如诸菩萨摩诃萨所行方便,声闻、缘觉之所无有。
“善男子,譬如淫女善知六十四态,为财宝故,媚言诱他,诈许舍身,所重之物无所匮惜;后得彼物,得彼物已,驱逐令去不生悔心。善男子,行方便菩萨,能知随宜行于方便,如是教化一切众生,随其所欲而为现身,于所须物心无吝惜,乃至舍身,为众生故,爱乐善根不求果报;知诸众生作善根已,心无退转,即于尔时心生舍离,所现五欲永无恋著。
“善男子,譬如黑蜂在畜生中,于一切华虽经香味,而于其中无依止想,无所爱著,于华叶茎香不持而去。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亦得如是,为化众生处于五欲见法无常,不以常想而起于爱,又不自害亦不害他。
“善男子,如小种子虽生于芽,然其本色无所亏损,不生异物。善男子,如是空、无相、无作、无我智慧种子,菩萨虽有烦恼,于五欲娱乐,不生三恶道芽,不损善根之色,亦不退转。
“善男子,譬如鱼师,以食涂网投之深渊,既满所求即寻牵出。善男子,行方便菩萨亦复如是,以空、无相、无作、无我智慧,熏修其心结以为网,一切智心以为涂食,虽投五欲污泥之中,如其所愿牵出欲界,命终之后生于梵世。
“善男子,譬如有人善知咒术,为官所执被五系缚;此人自以咒术力故,即断五缚随愿而去。善男子,如是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虽处五欲共相娱乐,为化众生如其所求;以一切智咒,断五欲缚生于梵世。
“善男子,譬如士夫善知战法,藏一利刀卫送行人,而彼众中无有一人能知此人密怀奇谋,而反轻之,更生怜愍无敬重心,各相谓言:‘彼人既无器仗,亦无伴党。此非健士,复无势力,自身不救,何能济人?此若坏贼,无有是处。彼人必当受诸困厄。’时彼士夫遂至空泽,群贼俱发。尔时士夫牢自庄严,寻时即出所藏之刀,始一掷刀群贼丧命,诸贼既坏复还藏刀。善男子,行方便菩萨善藏智刀,而以方便处于五欲共相娱乐,为化众生。声闻见此方便菩萨处于五欲共相娱乐,不知方便故生浊心,或复怜愍谓为放逸:‘如是之人尚不自度,况能救度一切众生?若能坏魔,无有是处。’尔时,菩萨善用方便智慧之刀,如其所求,断诸烦恼尽令摧灭,以智慧刀至净佛土,无诸女人乃至无有一念欲想。”
尔时,有菩萨名曰爱作,入舍卫城次第乞食,渐渐遂至一长者家。长者有女,名曰德增,住高楼上。彼时女人闻菩萨声,寻持食出向爱作菩萨。女见菩萨,取其形容相好音声,欲心即起,为欲所烧,即时命终骨节解散。爱作菩萨见德增女,亦起恶觉淫欲之心。于时,爱作菩萨即自思惟:“云何彼法?法者为著。云何彼眼?何者此眼?眼性非知,但是肉团,不爱不知,不思不觉,无所分别,其性本空;耳、鼻、舌、身、意法亦复如是,薄皮厚皮,血肉脂肪,发毛爪齿,骨髓筋脉,从足至顶。”如是观已,若内若外,无有一法而可爱著,若瞋若痴;于一切法如实观,即离欲心,得无生忍;得无生忍已,其心欢喜踊跃无量,即升虚空高一多罗树,绕舍卫城七匝。
尔时,世尊见爱作菩萨飞腾虚空,犹如鹅王无所挂碍。佛见是已,告阿难言:“阿难,汝见爱作菩萨飞腾虚空,犹如鹅王无所碍不?”
阿难言:“唯然,已见。”
佛告阿难:“是爱作菩萨,因起欲心推求诸法,即坏魔众当转法轮。”
时,德增女命终之后,生三十三天,转于女身得成男子,自然处于七宝宫殿,纵广正等十二由旬,有万四千诸天婇女以为侍卫。是德增天子,得识宿命推先业行:“以何业缘而来生此?”如是思惟已,见舍卫城中作长者女,因见爱作菩萨生淫欲心,欲心炽盛即身命终,便转女身得成男子:“我以是事得无量神力。”
尔时,德增天子如是思惟:“因起淫欲得如是报。今我于爱作菩萨,心甚清净,礼敬供养。我今若住先受五欲,此非我宜。”如是思惟已,当诣如来,并欲见于爱作菩萨礼敬供养。
时,德增天子与其眷属,持天华香、涂香、末香,即于初夜来至佛所,自以光明普照祇洹,入觐世尊及见爱作。即以天华、末香、涂香,供养于佛,顶礼佛足,及爱作菩萨,一切大众右绕三匝,合掌向佛,即说偈言:
“天人之尊, 不可思议! 菩萨所行,
亦不可议!
如来之法, 不可思议! 大名称者, 亦不可议!
我昔舍卫, 曾为童女, 在长者家, 名曰德增;
其年幼少, 颜貌端正, 父母爱念, 为作遮护。
如来世尊, 无有轻戏, 有子爱作, 有大威德,
入舍卫城, 而行乞食, 渐到我父, 所止之舍。
我时闻其, 好妙音声, 心大欢喜, 即持食出;
寻时向于, 行大心者, 如来之子, 爱作菩萨。
见菩萨时, 已在我心, 观其净妙, 心生染欲;
我若不得, 内心所愿, 便当即时, 身命殒没。
我于尔时, 口不能言, 手所持食, 不能与之;
内心怀热, 而发淫欲, 是时身热, 寻便命终。
我时命终, 经一念顷, 寻得上生, 三十三天;
离于最下, 女人之身, 得成男子, 为人所赞。
胜妙宫殿, 自然而出; 种种妙宝, 人之所珍;
具足一万, 四千婇女, 如是眷属, 是我所有。
我以此缘, 寻观宿命, 而自思惟, 即知往因,
因发欲心, 得如是报。
我以染心, 视于爱作, 由见菩萨, 得喜光明。
我身所出, 光明之焰, 因彼业缘, 得如是报。
我终不愿, 求于二乘, 所愿之处, 唯佛知之。
淫欲之心, 得报尚尔, 何况能作, 善心供养!
如我于今, 向于世尊, 发如是愿, 求一切智。
假使所行, 劫如恒沙, 终不退转, 于佛智慧。
遇善知识, 爱作菩萨, 今我当以, 真法供养。
若余供养, 非为供养, 唯发菩提, 是真供养。
行于菩提, 最胜最尊, 更不以欲, 视诸女人。
我愿如是, 离于女身, 向诸佛说, 四无所畏。
我之父母, 寻晓见我, 身坏碎烂, 悲号啼哭。
父母谓之, 比丘所为, 称怨啼哭, 呵骂比丘。
佛之神力, 令彼天子, 至父母所, 呵责谏喻:
于此比丘, 勿生瞋恚, 莫于长夜, 受诸苦恼。
德增女人, 先命终已, 即得上生, 三十三天。
离于女身, 得成男子, 为天人身, 光明远照。
父母今当, 诣世尊所, 先不善心, 今应悔过。
若除如来, 诸佛世尊, 更无有人, 可归依者。
以无畏心, 劝喻父母, 即时父母, 得闻佛名;
寻共和合, 至于释迦, 牟尼佛所。 至佛所已,
头顶敬礼, 二足之尊: 今者悔过, 本瞋恚心;
恭敬尊重, 人中之尊; 今者应问, 如来自知,
云可供养, 佛法及僧? 云何修习, 行于善行?
如是所问, 愿为说之。 若得闻已, 专心修行。
佛知父母, 其心决定, 天人之师, 说如是言:
若欲供养, 一切诸佛, 专心坚固, 发菩提心。
德增父母, 及诸眷属, 其数具足, 满五百人,
闻天人师, 如是之言, 发菩提心, 而作大愿。”
尔时佛告, 贤者阿难: 汝今善听,
我之所说。
菩萨所行, 不可思议, 无上智慧, 及以方便。
爱作菩萨, 数数发愿: 女人见我, 若发欲心,
寻时得离, 于女人身, 得成男子, 为人所尊。
阿难汝观, 德力如是, 若犯非法, 应堕恶道;
健士行之, 得坏魔众, 令彼生天, 得为天人。
今此天子, 供养于我, 其心恭敬, 正向菩提。
彼当供养, 无量世尊, 来世成佛, 号曰善见。
此五百人, 向菩提者, 亦当作佛, 为天人师。
佛有是德, 谁不供养? 是处深信, 得无量乐。
非一女人, 非二非三, 无量百千, 那由他亿,
见于爱作, 发淫欲心, 寻即命终, 得为男子。
大医药王, 有大名称, 如是菩萨, 谁不尊敬?
虽生欲心, 更得快乐, 况于菩萨, 生恭敬心!
尔时,尊者阿难白佛言:“世尊,譬如须弥山,若诸杂色至其边者,同一金色。世尊,若有众生至菩萨边者,若瞋心、若净心、若欲染心,如是一切悉皆同一萨婆若色。世尊,我从今日于诸菩萨,生尊重心如须弥山。世尊,如有药王名曰悉见,若有瞋心及清净心,服此药者皆得除愈,彼药能除一切诸毒。世尊,菩萨亦如是,若有瞋心、净心至菩萨所者,菩萨悉能为除一切贪恚痴病。”
尔时,世尊赞阿难言:“善哉!善哉!如汝所说。”
尔时,摩诃迦葉白佛言:“世尊,未曾有也,菩萨摩诃萨最尊第一。若菩萨摩诃萨修诸禅定,修禅定已,还入欲界教化众生;虽行空、无相、无作用化众生,令成声闻、缘觉,以大慈悲,自终不离萨婆若心。世尊,菩萨摩诃萨所行方便不可思议,如是虽受色、声、香、味、触缚,而于其中无所爱著。世尊,我今以乐说辩才,说诸菩萨少分功德。”
佛告迦葉:“恣汝所说。”
“世尊,譬如大饿空泽,有大高墙至无色界。彼大饿空泽唯有一门,而此泽中多有众生。去泽不远有一大城,丰乐炽盛,端严净妙。若有众生入彼城中,无老病死。向城之道唯广一尺,其路端直。彼泽众中有一智人,聪利睿智,欻然起心,以大慈悲欲利益安乐一切众生。此人即于空泽之中高声唱言:‘诸人当知,去此不远有一大城,丰乐炽盛,端严净妙,多有天人所居止处。若有众生入彼城中,无老病死,亦能说离老病死法。仁等可来,当共诣彼,我与诸人作大导师。’彼空泽中有下劣众生,生希望心欲得求解,作如是言:‘若能令我住此泽中,我当受教。若欲令我出此泽者,则不能受。’有上众生作如是言:‘我当共汝至所去处。’此空泽中薄福众生,闻如是唱,闻已不信,不随智人。世尊,尔时智人从空泽出,四向顾望见有一道,唯广一尺迫迮狭小,其道左右有大深坑深百千肘。其智慧人于道左右以板椑之,其人于此匍匐而进不视左右,怨贼在后随而怖之。其人尔时亦不顾后,其心勇锐不生怖畏,渐得过已遂见彼城;既见城已心无怖畏,入城之后无老病死,亦大利益无量众生,为说离老病死之法。
“世尊,大饿空泽者,是生死饿也。有大高墙至无色界者,是无明有爱也。而此泽中多有众生者,是一切生死凡夫人也。向城之道唯广一尺者,一支道也。彼泽众中有智人者,是菩萨摩诃萨也。下劣众生希望欲解,于泽不动者,是声闻、缘觉也。有上众生作如是言‘我当共汝至所去处’者,是余菩萨也。薄福众生闻不信者,是一切邪见外道及其弟子也。大空泽中出者,是勤修一切智心者也。一尺迮道者,是法性门也。其道左右有大深坑深百千肘者,是声闻、缘觉乘也。于道左右以板椑之者,智慧方便也。匍匐而进者,是菩萨以四摄法摄一切众生也。怨贼在后而随怖者,是魔及魔民,深起六十二见众生,并轻谤菩萨者也。不顾后者,是忍辱波罗蜜专心具足也。不视左右者,是不赞声闻、缘觉乘也。大城者,是一切智心也。渐得过已遂见彼城,既见城已心无怖畏者,是菩萨见佛及佛所行,一心敬佛智慧威德,善学般若波罗蜜,方便渐渐随宜附近一切众生,无有疑难也。入城无老病死者,是菩萨利益无量众生,离老病死也。说法者,是如来应供正遍知也。世尊,我今敬礼一切菩萨。”
说是语已,十千人天,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尔时,世尊赞摩诃迦葉言:“善哉!善哉!汝能劝发诸菩萨摩诃萨,汝能成就无量功德。菩萨摩诃萨,若业能自害及以害他,终不为之。若有言说,能自害害他亦所不为。”
尔时,德增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若业若言,能自害害他,一切菩萨所不为者。世尊,何故昔于迦葉佛时,行菩萨道余一生在,作大梵志名曰树提,作如是言:‘菩提之道甚为难得,何有秃人能办此事?我不欲见。’世尊尔时作如是言,有何等义?”
佛告德增菩萨:“善男子,汝于如来、菩萨莫生疑也。何以故?佛及菩萨成就不可思议方便,佛及菩萨住种种方便而教化众生。善男子,汝今谛听!善思念之,有经名方便波罗蜜,今当为汝说之。尔时菩萨从燃灯佛来渐学方便,今亦当为汝少开示分别。善男子,菩萨摩诃萨见燃灯佛时,即得无生法忍,从是已来无有错谬,戏笑失念无不定心,智慧不减。
“善男子,菩萨摩诃萨如其本愿得无生忍,七日之后,便能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若欲百劫,亦能得成。菩萨摩诃萨为众生故受一切有,随所在处以智力故,随其所求得毕所愿,而后乃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善男子,菩萨摩诃萨以方便力,无量亿劫住于世界,亦无忧愁为不厌离,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摩诃萨所有禅定,若声闻入者,身心不动,心便自谓入涅槃已。若菩萨入者,身心精进无有懈怠,以四摄法摄取众生,大慈悲故,以六波罗蜜教化众生。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如其本愿处兜术天宫,能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转于法轮,非为不能。菩萨于兜术天上,如是思惟:‘阎浮提人不能至此兜术天上听受法教,兜术天人能下阎浮提听法。’是故菩萨舍兜术天,于阎浮提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善男子,菩萨如其本愿,从兜术天来不入母胎,亦能即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若不入者,诸众生或当生疑,作如是言:‘是菩萨从何处来?若天、若龙、若鬼神、若乾闼婆、若变化作?’如是疑已不能听法,不能修行断诸烦恼,是故菩萨摩诃萨非不入母胎,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善男子,勿谓菩萨实处母胎,生如是见。何以故?菩萨摩诃萨实不入母胎。所以者何?菩萨入无垢定,不起此定,从兜术天下,乃至坐于菩提树下,兜术天人作如是念:‘菩萨命终已,更不还此。’菩萨是时在兜术天实自不动,而现入胎受于五欲。若生出家及以苦行,一切众生以之为实,而于菩萨皆是变化。菩萨变化入胎,受欲现自娱乐,出家苦行,悉是菩萨变化所为。何以故?菩萨尔时所行清净,更不入胎,久以厌离故。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身似白象示入母胎?善男子,于此三千大千世界菩萨最尊,成就白净法故,现似白象入于母胎,更无天、人、鬼、神能作如是入母胎者。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处胎足满十月,然后乃出?善男子,有余众生,或生是心:‘若不满十月,此童子身或不具足。’是故菩萨现处胎中满足十月。从初入胎至满十月,于其中间常有诸天,来在母边礼敬围绕。是时诸天见菩萨身,所处高楼纯以七宝庄严,非天所有。见是瑞已,有二万四千天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从右胁入胎?善男子,或有众生作如是疑,谓菩萨从父母精和合而生。为断彼疑,欲现化生故从胁入,既入胁已无有入处。而摩耶夫人,昔来未曾得也,如是身心快乐。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空闲处生,非于家中及以城内?善男子,菩萨先来常乐空闲处,赞叹空处,赞叹山林闲静之处,行于寂灭。菩萨若处家中生者,天、龙、鬼、神、乾闼婆等,不持华香、末香、涂香,诸天百千无量伎乐而来供养。时迦毗罗城所有人民,其心荒迷,放逸自高,不能供养菩萨。是故菩萨在空闲处生,不于城内及以家中。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母仰攀绛赖叉树枝而生菩萨?善男子,有情生疑,摩耶夫人生菩萨时,受诸苦恼如余女人;示彼众生受快乐故,仰攀树枝而生菩萨。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以正念从右胁出,非余身分?善男子,菩萨净行,于三千大千世界最尊最胜,不因女根住,不因女根出。是一生菩萨示现如是,非余梵行人。是故菩萨从右胁出,既出生已亦无出处;如前,后亦如是。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初生时,释提桓因以宝衣承取,非余天人?善男子,释提桓因昔发此愿:‘菩萨若生,我当以宝衣承取。’以菩萨善根妙故,增益余天信敬供养。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生时即行七步,非六非八?善男子,必定菩萨有大神力勤精进大丈夫相,欲示现众生,余人不能如是示现。若以七步益余众生者,菩萨行于六步;若以八步益余众生者,则行七步。是故菩萨无人扶持,令行七步,非六非八。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行七步已,唱如是言:‘我于世界中最尊最胜,离老病死。’善男子,尔时众中释梵诸天,及诸天子心怀憍慢,自言是世界中尊。彼诸天子傲慢自高,心无恭敬。尔时,菩萨作如是念:‘彼诸天子有是慢心,以慢心故长夜堕在三恶道中。’是故菩萨说如是言:‘我于世界最尊最胜,离老病死。’菩萨尔时唱如是言,其音遍闻三千大千世界,或有诸天,菩萨生时未来集者,闻此声已皆悉来集。尔时,欲、色界天,合掌恭敬向菩萨礼,各相谓言:‘未曾有也。’是故菩萨行七步已,作真实言:‘我于世中最尊最胜,离老病死苦。’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行七步已而便大笑?善男子,菩萨不为欲故笑,不为慢故笑,不为轻故笑。尔时,菩萨如是思惟:‘是诸众生,如本有欲恚痴及诸烦恼,今亦如是。我本已劝,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我今已成,而彼众生懈怠懒惰故,在生死苦恼海中未断烦恼。如此众生与我同时发菩提心,我今已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而彼众生懈怠懒惰故,在生死苦恼海中。是下劣众生为利养故,不勤精进求一切智。是诸众生今犹礼敬供养于我,我于尔时生大悲心,我今已满所愿。’以是因缘菩萨大笑。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生时身体清净,先无垢秽,释提桓因及梵天王洗浴菩萨?善男子,菩萨欲令释梵诸天兴供养故,亦以世法如初生婴儿应洗浴故,是故菩萨虽身无垢,而令释梵洗浴。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在空闲处,时不即至道场而还入宫?善男子,欲令诸根具足故,示处宫殿五欲自娱,然后舍四天下而行出家;复为欲化余人令舍五欲,剃除须发,法服出家,故作是示现。是故菩萨复还入家,不于空闲之处即诣道场。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适生七日,摩耶夫人寻便命终?善男子,此是摩耶夫人命根尽故,非菩萨咎也。菩萨先在兜术天时,以天眼观摩耶夫人命根,满十月已余有七日在。尔时,菩萨便从兜术天来。菩萨以方便知摩耶夫人命根欲尽,故来下生,非菩萨咎。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善学书论、博弈、射御、军策、计谋种种伎艺?善男子,学世法故。菩萨于三千大千世界中,无有一事而不知者。若偈、若辞辩、若应辩、若咒术、若戏笑、若歌舞作乐、若工巧,菩萨生时,已一切善知。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纳妃婇女眷属?善男子,菩萨不以欲故。何以故?菩萨是离欲丈夫。尔时,菩萨若不示现妻妇男女者,众生当谓菩萨非是男子。众生若作是疑得无量罪,欲断彼疑故,娶释种女,示现有罗睺罗。若人谓罗睺罗是父母和合生者,莫造斯观!而罗睺罗天上命终,来下入胎,非是父母和合故生。又罗睺罗有本愿故:‘若有一生补处菩萨,我当为作子。’瞿夷本于燃灯佛时,作如是言:‘从今已后愿为此梵志,乃至一生补处,常为我夫,我为其妻。’尔时,菩萨即受七枝优钵罗华已,作如是言:‘我虽不受,今当满此善女人愿。’作是愿已,不离七华善根,是故菩萨纳以为妃。复次,一生菩萨成就示现处于宫殿婇女之中,尔时菩萨成就妙色,诸天供养,成就出家。释种女悉见如是众事具足,其心专一作如是愿发菩提心:‘愿我具足如是众事。’是故菩萨为令瞿夷发此心故,纳以为妻。复次,有大心众生处在居家,五欲、财宝、僮仆、眷属,种种受已。菩萨为彼众生,令舍居家五欲、财宝、僮仆、眷属而行出家,故示是事。是故菩萨示处居家,五欲、财宝、僮仆、眷属,舍而出家。众生见已如是思惟:‘菩萨所受五欲最妙无上,尚能舍之出家,何况我等而不出家?’复次,菩萨所有妻妇男女,皆是本行菩萨道时,以诸善法所可化者。此诸众生亦作是愿:‘若以此菩萨乃至一生,常当为作妻子眷属。’亦欲增益如是诸人白净法故,是故菩萨处妻子眷属。复次,菩萨处宫殿者,为欲教化四万二千婇女,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亦令余人不堕恶道,是故菩萨处在宫殿、妻子、眷属。复次,一切女人尽为欲火所烧,若见菩萨即离淫欲。复次,菩萨变作诸身,颜貌修短与本无异,彼诸女人与化菩萨共相娱乐,各各自谓与实菩萨共相娱乐。彼时菩萨常在禅定修安乐行,如化菩萨受于五欲无有欲想;真实菩萨亦复如是,从燃灯佛来,乃至一生已离淫欲。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车匿、揵陟本愿亦复如是。
“以何缘故,菩萨在阎浮提树下思惟?善男子,为欲教化七亿诸天故。复次,菩萨欲令父母知菩萨必定剃除须发,法服出家。复次,菩萨欲示现增益智慧,阎浮树随荫菩萨,欲令众生增益善根故,是故菩萨在阎浮树下坐禅思惟。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不以五欲自乐而出城游观?善男子,欲示现见老病死人故,令诸眷属知菩萨畏老病死故出家学道,非为贡高损减眷属故出家,欲利益眷属故出家,菩萨见在家过患,是故出家。而此菩萨为示一切众生老病死苦,是故菩萨不乐五欲出城游观。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夜半出家?善男子,欲示现利益众生善根,菩萨随所住处增益众生善根。善男子,亦为白净法故舍离五欲,不告眷属而便出家,离诸欢乐终不离于白净之法,是故菩萨夜半出家。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以睡眠覆盖宫人伎女,然后出家?善男子,欲令出家之过悉在诸天故,有眷属诸亲或见菩萨出家,便生瞋愤之心。若菩萨如是思惟:‘是人有恶心于我,便当长夜受苦堕三恶道。’彼眷属诸亲作如是知,此是诸天以睡眠覆故,开门引道升空而去,非菩萨过也。尔时,诸人增益信心,于诸天所生不信心。是故菩萨见如是过,以睡眠覆盖宫人伎女,然后出家。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遣车匿、白马,及宝衣、璎珞而送还家?善男子,欲令眷属知菩萨不贪在家名衣上服及诸宝璎。复次,菩萨如是观:‘我今作如是学,亦令诸人学我,舍诸所有,于佛法出家。’诸人如是学已,远离一切所爱之物,持四圣种行;唯不听父母不放而得出家。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以刀自下其发?善男子,于三千大千世界中,无有天、龙、鬼、神、乾闼婆、人非人能当近菩萨威德者,何况能与剃发?复次,菩萨示现欲令众生深信菩萨欲出家故,自持刀下发。复次,菩萨为净饭王故。尔时,净饭王生于恶心,自恃豪族傲慢而言:‘谁剃我子发,我当诛戮!’尔时,净饭王闻菩萨自持刀下发,王闻是已恶心即灭。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善男子,汝今善听,以何缘故,菩萨苦行六年?善男子,非是菩萨宿业余报受此苦也,欲令众生于一切恶业报中能生患心归向菩萨。复次,善男子,昔迦葉佛时,菩萨尔时作如是言:‘我不欲见此秃头道人!何有秃人能得菩提?菩提之道甚深难得。’如此之辈亦是菩萨示行方便,此所说者当知其义。
“以何缘故,菩萨作是粗恶之言?善男子,尔时迦葉佛出于世时,有婆罗门子名曰树提,有亲友五人皆是大婆罗门子,先学大乘。彼时五人久来亲近恶知识故,失菩提心。善男子,彼时五人于迦葉佛时,奉事外道,不信佛法;解外道语,不解佛语;解外道法,不解佛法。彼时五人事外道师,彼师自言:‘我是佛世尊,是一切智,我亦有菩提道。’尔时,树提梵志行于方便,欲诱引五人还成宝器故,欲转彼五人外道邪心,以方便故至瓦师所,作如是言:‘我今欲见秃头道人!何有秃人能得菩提?菩提之道甚深难得。’善男子,说是语已复经少时,树提梵志与彼五人在一屏处。尔时,瓦师便至其所;至其所已,即向树提梵志,赞迦葉佛如来应正遍知,复向树提作如是言:‘汝可与我共至佛所。’善男子,尔时树提梵志如是思惟:‘此五人者善根未熟。若我当赞迦葉佛,非外道师者,而此五人心当生疑,若至佛所,无有是处。’尔时,树提自护本愿故,般若波罗蜜报行方便故,作如是言:‘我不欲见此秃头道人!何有秃人能得菩提?菩提之道甚深难得。’云何般若波罗蜜报菩萨行?般若波罗蜜,无有菩提想,无有佛想,尔时不见佛,不见菩提,亦不于内见菩提,亦不于外见菩提,亦不于内外见菩提,如是悉知菩提空无有法。尔时,树提知一切法无所有故行于方便,作如是言:‘我不欲见秃头道人!何有秃人能得菩提?菩提之道甚深难得。’
“善男子,复于异时,树提梵志与彼五人至河水边。尔时,瓦师承佛神力,为化五人故复至其所,向树提梵志作如是言:‘汝可共我至于佛所,礼拜供养恭敬,尊重赞叹。诸佛世尊出世甚难!’彼树提梵志,闻瓦师叹故不肯去。彼时,瓦师寻前以手捉梵志发,强牵将去向于佛所。彼时五人倾心随逐,树提梵志遂至佛所。时国常法,若捉他发,设其告官,捉者应死。尔时五人生邪见,见树提梵志,他捉其发,心倾随逐:‘彼如来法有何功德,乃令瓦师不计死罪,捉树提发将至佛所,礼拜供养恭敬,尊重赞叹?’尔时,五人其心倾向至迦葉佛所,既得见佛,本愿还发,生信敬心;生信敬心已,即于佛前呵责树提:‘如是,世尊,有如是威德,如本闻已,何得心不信敬?’善男子,尔时五人见迦葉佛威德,又闻辩才,还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尔时,迦葉佛见五人已得专心,为说菩萨藏不退转轮陀罗尼金刚句,无生法忍次第而说。尔时,五人即得无生法忍。
“善男子,我今已得具足佛智。彼时树提梵志,若当赞叹迦葉佛,不赞外道师,若彼五人到佛所者,无有是处,况生信敬心耶?善男子,树提梵志为化五人学菩萨乘,故以般若波罗蜜果报行于方便,作如是言:‘我不欲见秃头道人!何有秃人能得菩提?菩提之道甚深难得。’善男子,不退菩萨于佛无疑,于菩提无疑,于佛法无疑。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复次,菩萨为教化五人及自示业报,以业障故六年苦行。非如余众生不知不见持戒沙门、婆罗门故,说如是恶言,若知若不知,若解若不解,彼诸众生长夜受诸苦恼,不得利益,堕三恶道。为彼众生自现作业亦现受报,是故如来现受是报。菩萨无有一切障碍业报,以有众生诽谤持戒沙门、婆罗门,忧恼覆心不得解脱,不得道果;为除众生忧恼心故,现受如是业报。彼诸众生作如是念:‘一生菩萨诽谤迦葉佛,而彼菩萨尚得解脱,况我不知而作恶言!是故我今当自悔过,一切恶业更不得作。’复次,善男子,为调伏诸外道故六年苦行,非实业障碍。何以故?世间沙门、婆罗门,日食一麻一米,谓得清净解脱。菩萨为调伏彼故,示现日食一麻一米。菩萨若食粗涩,尚不能得圣道,何况清净解脱?是故菩萨作如是言:‘我不欲见秃头道人!何有秃人能得菩提?菩提之道甚深难得。’是故菩萨以此缘故现六年苦行,为调伏五十二百千粗行诸天,及外道神仙、粗行菩萨。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食已得气力充足至菩提树,不以羸瘦至菩提树?善男子,菩萨能不饮食身体羸异,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况食麻米耶?尔时,菩萨为愍当来众生故,食此上妙食。何以故?众生善根未熟,不啖饮食而欲求道,彼诸众生饥渴苦故,不能得智慧。若安乐行,能得智慧,照明诸法,非苦行也。是故菩萨示众生行安乐行而得智慧,亦愍当来众生故,欲令众生效我食此妙食,是故食修舍佉尼食已,成三十七助菩提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施食女人亦成就助菩提法。复次,菩萨在一禅中生欢喜心,于百千劫不食能住。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从吉安天子求草敷座?善男子,过去诸佛敷解脱坐,不以綩綖妙物,亦欲成就吉安天子助菩提法。尔时,吉安与菩萨草已,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善男子,今我当与受记。’彼吉安天子,于未来世当得成佛,号曰无垢如来应正遍知。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菩萨坐菩提树下,使恶魔波旬至菩提树下,不欲令菩萨即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善男子,魔本不能至菩提树下,若我不召而能来此者,无有是处。善男子,尔时菩萨坐菩提树下如是思惟:‘于四天下谁为最尊第一?此四天下今为属谁?’菩萨即知恶魔波旬欲界最尊,‘今我与魔共斗,魔若不如,一切欲界所有众生悉皆不如。尔时,当有诸天大众和合而来到菩提树下,到已必生信心。魔众、天众、诸龙鬼神、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如是一切众来绕菩提树。彼诸众等见菩萨师子游戏,见已或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或发菩萨心,或生信心,彼人乃至见菩萨因缘故尽得解脱。’善男子,菩萨如是思惟已,放眉间白毫相光,能令波旬宫殿黑闇。尔时,三千大千世界以光明照故普令大明,此光明中出如是声:‘彼释种子出家学道,今当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过魔境界,胜出魔众,减损当来一切魔众。今彼菩萨与魔共战。’善男子,尔时波旬闻是声已,心大忧愁如箭入心。时,魔波旬严四种兵,满三十六由旬,一切皆来围菩提树,欲为菩萨作大留难。尔时,菩萨住大慈悲及大智慧,以智慧执金色之手而以拍地,拍已一切魔众寻时散坏;魔众坏已,八万四千亿天、龙、鬼、神、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拘槃荼等,如是大众见菩萨威德身体微妙,容颜端严,威力勇健,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名菩萨摩诃萨行于方便。
“以何缘故,如来于七日七夜,不舍结跏趺坐,仰观菩提树,目不暂眴?善男子,尔时有色界天行寂灭行,彼诸天等,见如来结跏趺坐,心生欢喜;生欢喜已,如是思惟:‘今我当求沙门瞿昙,心何所依?’彼诸天人于七日七夜作是求已,不得如来一念依处。彼时诸天倍增喜悦,有三万二千天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作如是愿:‘我等于未来世,当得如是寂灭之行,仰观菩提树。’是故如来得成道已,于七日七夜结跏趺坐,仰观菩提树,目不暂眴。是名如来方便。
“以何缘故,如来本行菩萨道时,修无量阿僧祇行,愿诸一切众生与解脱乐,何以方待梵王请,然后说法?善男子,如来有如是知,多有天人归依梵王,尊重梵王,彼诸众生作如是知:‘梵天王化生我等,世界最尊。若除梵王,更无有能造世界者。’善男子,尔时如来如是知已:‘今我等待梵王劝请。若彼梵王一倾首者,诸可归依梵王众生悉皆归依,当相谓言:梵王劝请如来说法,非为不请。’善男子,如来有大威德故,梵王来至我所,劝请说法转于法轮。善男子,若我不以神力令梵王请者,然彼梵王先无有心能来请佛。善男子,由诸众生依梵王故,欲令众生离于梵王,待其劝请,以梵王为证故。善男子,尔时梵王劝请如来转于法轮,彼时六十八百千梵天,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作如是言:‘此真是佛,于众生中最尊最胜。’作如是愿言:‘我来世得成就如是智慧威德。’是名如来方便。
“善男子,我先于说示现众生十业因缘,或是菩萨,或是如来,于此十中示现方便,唯有智者能知是义。善男子,不应生念,谓菩萨当有微细之罪。若菩萨成就如是微细不善之法坐于道场,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无有是处。何以故?善男子,如来成就一切善法,断一切不善法,无有生死业报习气。若有遗余不断灭者,无有是处,何况有障碍业报?善男子,若有众生谓无业报,不信业报,为是众生示现业报因缘,如来实无业报,我是法王尚受业报,况余众生而不受耶?为彼众生作如是示现,是故如来自现业缘。善男子,如来无有一切业障。譬如书师,善学书论教诸幼童,随诸幼童赞诸书章,非是书师于诸书章有障碍也。书师作如是念:‘彼诸幼童当随我学。’善男子,彼书师非为不达故,作如是唱。善男子,如来亦复如是,于一切法善学已,如是说,如是示,为余众生令行业清净故。善男子,譬如大药师,善能疗治一切诸病,自无有病,见诸病人,而于其前自服苦药;诸病人见是药师服苦药已,然后效服,各得除病。善男子,如来亦复如是,自除一切烦恼病已,于一切法无有障碍,能示现一切法,以是不善业故,得如是报,现如是缘,欲令众生除一切身口意业障,行于净行。善男子,譬如长者子、若居士子,父母爱念,与其乳母。时此乳母无有病痛,为婴儿故自服苦药,欲令乳得清净。善男子,如来亦复如是,是一切世界之父,为教化不知业报众生故,如来无病而为众生示现作病,以是业故得如是报,以此业故得如是报;众生闻已心生惊畏,除诸恶业,不作恶缘。”
佛复告智胜菩萨:“善男子,乃往过去世遇燃灯佛,时有五百贾人,为求珍宝入于大海。善男子,时贾人中有一恶人,多怀奸伪,常行恶业,初无悔心,善知兵法,恒为寇贼,夺他财物以为产业。状如贾人共诸贾人同载一船,时彼恶人如是思惟:‘此诸贾人大得珍宝,我今当杀此诸贾人,取其珍宝还阎浮提。’如是思惟已欲杀诸人。善男子,尔时有人名曰大悲,于彼众中作大导师。时彼导师于夜梦中,见海鬼神来作是言:‘汝此众中有一恶人,如是相貌,恒为寇贼劫他财物。彼人今生如是恶心:“我当杀此五百人已,取其财物还阎浮提。”若此恶人得遂本心杀五百人者,作大恶逆业。何以故?此五百人,皆是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退转菩萨。若此恶人杀诸菩萨,以此业缘障碍罪故,一一菩萨从初发心,乃至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尔时恶人于其中间常在地狱。汝为导师可作方便,令彼恶人不堕地狱,彼五百菩萨亦复可得全其身命。’善男子,尔时大悲导师如是思惟:‘作何方便,令彼恶人不堕地狱,五百菩萨全其身命?’作如是思惟已,乃不向一人说是事也。尔时待风余有七日,当还阎浮提;七日过已,如是思惟:‘更无方便,唯有除此一恶人者,尔乃可令此五百人得全身命。’复作是念:‘若我向余人说,此五百人当生恶心;生恶心已杀此恶人,彼诸人等当堕恶道。’善男子,大悲导师如是思惟:‘我今当自杀之!我以杀此人故,虽百千劫堕恶道中受地狱苦,我能忍之。不令恶人害五百菩萨,作此恶缘受地狱苦。’善男子,尔时大悲导师生哀愍心作是方便:‘吾护五百人故害此恶人。’是时导师,即以[矛+赞]矛刺杀恶人,令诸贾人安隐得还至阎浮提。善男子,汝勿有疑,尔时导师,则我身是也;五百贾人,此贤劫中五百菩萨是也,当于此劫中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善男子,我于尔时行方便大悲故,即得超越百千劫生死之难。时彼恶人命终之后,生善道天上。善男子,汝今当知,勿谓菩萨有如是障碍业报,而得超越百千劫生死之难,即时是菩萨方便力也。
“善男子,如来为一切众生故,而作是方便,示现佉违罗刺。善男子,尔时佉违罗刺刺如来足。善男子,佛神力故令刺入足。何以故?如来金刚之身无能坏者。善男子,昔舍卫城中有二十人,皆是最后边身。彼二十人更有怨家二十人,各各思惟:‘我当为作亲友,而至其舍夺其命根。’不向人说。善男子,彼时二十最后身者,及二十怨家人,以佛神力故共至佛所。善男子,如来尔时为调伏是四十人故,于大众中,告大目揵连言:‘今此地中出佉违罗刺,欲刺吾右足。’未至足之间,此佉违罗刺即从地出长一肘。当出之时,目连白佛言:‘世尊,我今当取此刺掷著他方世界。’佛告目连:‘非汝所能!此佉违罗刺今在此地,汝不能拔。’尔时,目连以大神力前拔此刺,于时三千大千世界皆大震动,一切世界随刺而举,不能动刺乃至一毛。善男子,尔时如来以神通力上四天王,彼佉违罗刺亦随佛去。尔时,如来复至三十三天、夜摩天、兜术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刺亦随去,乃至梵天亦复如是。尔时,如来从梵天还至阎浮提舍卫城中本所坐处,刺亦逐还至此地中竖向如来。尔时,如来即以右手捉佉违罗刺,左手安地右脚踏之。尔时,三千大千世界皆大震动。时,尊者阿难即从坐起,偏袒右肩,为佛作礼,合掌向佛,而作是言:‘世尊,往昔作何等业得如是报?’佛告阿难:‘我过去世入大海中,持[矛+赞]刺人断其命根。阿难,以此业缘得如是报。’善男子,我说是业缘已,彼时二十怨贼欲害二十人者,作是思惟:‘如来法王尚得如是恶业之报,况我等辈不受此报?’是二十人即从座起,头面礼佛,作如是言:‘我等今日向佛悔过,不敢覆藏。世尊,我先恶心欲害彼人,今重悔过,不敢覆藏。’尔时,世尊为彼人故,说作业缘及尽业缘。时二十人闻是法已即得正解,及四万人亦得正解。是故如来示佉违罗刺刺足,是名如来方便。
“以何缘故,如来先无诸病,而从耆域药王,索优钵罗华嗅之令下?善男子,尔时如来制解脱戒未久,时有五百比丘,是最后身,常在余诸林中修道。彼诸比丘得如是病,陈故之药所不能治。彼诸比丘敬慎佛戒,不求余药,不服余药。善男子,尔时如来如是思惟:‘作何方便听服余药?若我听者,彼诸比丘当求余药,当服余药。何以故?若如来不听者,后诸人辈当犯圣法。’是以如来行方便故,从耆域药师,求优钵罗华嗅之令下。时净居天即至彼比丘众中,作如是言:‘大德,可求余药,莫守病而死。’比丘答言:‘我等不敢违世尊教!我等不得自在!我等宁死不违佛教!我等不求盈长好药!’如是说已,净居天子语诸比丘言:‘大德,如来法王求余好药,舍陈故药。诸大德可求余药。’诸比丘闻语已,除去疑心更求余药,更服余药然后除病,除病已不过七日证阿罗汉果。善男子,若如来不求余药,彼诸比丘亦不求余药;若不求余药,能除诸病及断诸结,证于阿罗汉果者,无有是处。是名如来方便。
“以何缘故,如来入城乞食,空钵而出?善男子,如来无有业障。尔时,如来矜愍护念当来比丘,或有比丘入于城邑聚落乞食,自无福德,乞食不得。彼比丘当作是念:‘如来世尊功德成就,入城乞食,空钵而出,何况我等善根微薄!我等不应以乞食不得而生忧恼热。’是故如来示现入城乞食,空钵而出。善男子,汝若谓恶魔波旬能覆蔽城中长者婆罗门心故,乃至不与一抟食者。善男子,莫作斯观!何以故?恶魔波旬不能断绝如来食也。尔时,佛神力故,令恶魔波旬覆蔽彼城中人,非是恶魔力之所能。我于尔时都无业障,为化彼众生故,示现空钵而出。尔时,我及比丘僧不得食已,一切魔天及诸余天,作如是念:‘佛及众僧不得食已,颇有忧耶?’即于其夜见佛及僧,乃至无有一念忧恼,心亦不高亦复不下;如前,后亦如是。善男子,尔时有七千天子,倾向如来生信敬心,我于是时即为说法,于一切法得法眼净。善男子,彼时婆罗门长者,其后不久,又闻世尊有大威德,生渴仰心即至佛所,头面作礼,向佛悔过。彼时如来即为其说四圣谛法,一说法时有二万人,于一切法中得法眼净。是故如来,入城乞食,空钵而出。是名如来方便。
“以何缘故,旃遮婆罗门女,以木杆系腹诽谤如来,而作是言:‘由沙门瞿昙令我妊身,应当与我衣被饮食’?善男子,如来于此事中都无业障。若有业障,我能掷此旃遮婆罗门女,置恒河沙世界之外。如来以方便故现此业障,为化不知解众生故。何以故?当来之世有诸比丘,于我法中出家学道,尔时或为他人所谤,以是缘故心生惭愧,或不乐佛法舍戒还俗。彼诸比丘,若被谤已,当念如来:‘如来成就一切善法,具大威德,尚被诽谤,而况我等不被诽谤?’思念是已则除惭愧,除惭愧已,当得修习净妙梵行。善男子,旃遮婆罗门女,常为恶业所覆故性多不信,今此女身于佛法中不得调伏,常为恶业之所覆蔽,乃至梦中亦生诽谤,觉已心喜,此女人中命终当堕地狱。善男子,我能以余方便,除此女人诸不善业,令度生死能为作救。善男子,或时如来不救余人。何以故?如来于一切众生无有偏心。是名如来方便。
“以何缘故,诸婆罗门杀婆罗门女孙陀利,埋祇洹园堑中?善男子,如来是时知有是事,舍而不说。如来成就一切智心无有障碍,能以神力,可令此刀不入女身。我于尔时知孙陀利女命根将尽,必为他杀,以此方便令诸外道,不善彰露堕不如处。如此诸事唯佛知之,安住是事,令多众生生清净心,增益善根。尔时,如来七日不入舍卫大城,不入城已,尔时调伏六十亿天;过七日已,诸天世人集会共来至于我所,尔时如来为四众说法;闻说法已,有八万四千人,于诸法中得法眼净。是名如来方便。
“以何缘故,如来及僧,在于婆罗门毗兰若聚落,三月之中食马麦耶?善男子,我于昔时知此婆罗门,必舍初始请佛僧心,不给饮食,而故往受请。何以故?为彼五百马故。此五百马于先世中,已学菩萨乘,已曾供养过去诸佛,近恶知识作恶业缘,恶业缘故堕畜生中。五百马中有一大马,名曰日藏,是大菩萨。是日藏菩萨,于过去世在人道中,已曾劝是五百小马发菩提心,为欲度此五百马故现生马中。由大马威德故,令五百马自识宿命,本所失心而令还得。善男子,我愍彼五百菩萨堕马中者,欲令得脱离于畜生,是故如来知故受请。善男子,是时五百马减所食麦,半持施僧,大马半分奉施如来。尔时大马为五百马,以马音声而为说法,亦教悔过:‘今当礼佛及比丘僧。’说此事已,复作是言:‘汝等当以所食半分供养于僧。’尔时五百马悔过已,于佛及僧生净信心。过三月已,其后不久,是五百马命终生于兜术天上。彼五百天子,即从天来至于佛所供养如来。尔时如来即为说法,闻说法已,必定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彼时五百马子,善调伏其心,于将来世得辟支佛。彼日藏大马,于当来世供养无量诸佛,得成助菩提法,然后作佛,号曰善调如来应供正遍知。善男子,无有世中上妙美味而如来不得。善男子,如来虽食草木、土块、瓦砾,三千大千世界中,无如是味似如来所食草木、土块、瓦砾味者。何以故?善男子,如来大人得味中上味相,若如来以最粗食著口中已,其所得味胜天妙食。善男子,以是故知如来所食最是胜妙。善男子,尔时阿难心生忧恼:‘转轮圣王种出家学道,如下贱人食此马麦。’我于尔时见阿难心,见阿难心已,即与阿难一粒麦,语阿难言:‘汝尝此麦味为何如?’阿难尝已生希有心,白佛言:‘世尊,我生王家,长大王家,未曾得如是之味。’阿难食此麦已,七日七夜更不饮食,无饥渴想。善男子,是故当知,是如来方便,非是业障。善男子,有沙门、婆罗门持戒如我,受他请已,而知请主荒迷不能供给,或不肯住。以是缘故,如来已所许处现必就请,及欲示现业报缘故。善男子,当知如来常法,虽受他请不得供给,不令请主堕于恶道。善男子,若彼五百比丘共如来夏安居食马麦者,有四百比丘多见净故生贪欲心。彼诸比丘若食细食增益欲心,若食粗食心则不为贪欲所覆。彼诸比丘过三月已,离淫欲心证阿罗汉果。善男子,为调伏五百比丘,度五百菩萨故,如来以方便力,受三月食马麦,非是业报。是名如来方便。
“以何缘故,如来十五日说戒时,告长老迦葉:‘我今背痛,汝今说七觉支法’?善男子,尔时有八千天子,以声闻法而自调伏,在彼众中和合共坐。善男子,彼诸天子于过去世,是大迦葉所教化者,于佛法僧而不放逸。彼诸天子,数闻迦葉比丘说七觉法。善男子,此诸天子,除迦葉比丘,若百千诸佛为其说法,不能令解。尔时,迦葉为诸天子广说七觉法;诸天子从迦葉比丘,闻七觉法已得法眼净。善男子,若有众生病苦缠身,不能得至于说法之处听法恭敬。彼诸人等当作是念:‘佛是法王,尚听七觉法而得除病,何况我等不往听法,不恭敬法?’善男子,为调伏诸天除人苦患故,又示现敬重于法,是故如来作如是言:‘迦葉,我今背痛,汝当说七觉法。何以故?尊重法故。’如来无有粗重四大之身,何况有病?是名如来方便。
“以何缘故,释种破时,如来自言我头痛耶?善男子,或有众生作如是言:‘世尊不能利益亲族,亦不矜愍,不欲安隐而出家已,种族意断不欲救护。’是诸众生以不知故作如是言。善男子,如来于诸苦本已到其边,如来知是众生心所念故,坐舍耶树下自言头痛。善男子,吾于尔时寻向阿难说我头痛,时有断见三千天子,复有无量好杀生者,皆共集会。为彼断见天子及好杀者,示现业障故作是言:‘吾以眼见他杀生心随喜故,今得头痛。’说是法已,七千人天皆得调伏。是名如来方便。
“以何缘故,颇罗堕婆罗门以五百种骂詈佛,如来闻已能忍?善男子,如来能以神力,掷此婆罗门置余世界;亦能以神力,令婆罗门乃至不能出于一言骂詈之声。善男子,时彼众中多有人天,见如来能忍,恶骂不说不答,生于舍身等心、利益心、堪忍心,前如后,后如前。尔时,有四千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如来见如是义。又颇罗堕婆罗门以五百种恶骂已,见佛世尊生于舍心。善男子,是婆罗门,见如是已生信敬心,归依佛法僧,种解脱根。是名如来方便。
“善男子,提婆达多与菩萨,世世共生一处,此辈亦是菩萨方便。何以故?我因提婆达多故,具满六波罗蜜,亦多利益无量众生。云何知尔?善男子,尔时众生快乐,不知行施,不知受者,菩萨尔时欲教行布施。是时,提婆达多起嫉妒心,至菩萨所,求国城、妻子及头目手足。尔时,菩萨欢喜施与。时有无量众生见菩萨施,心生欢喜信解布施,作如是言:‘如菩萨施,我亦如是,行于布施愿成菩萨。’善男子,提婆达多或见菩萨持戒清净知已,欲破菩萨所持之戒,尔时菩萨不毁净戒。时有无量众生,见菩萨持戒,亦效持戒。菩萨持戒,或为他人轻毁恶骂不生恶心,尔时具足羼提波罗蜜。有无量众生,见菩萨以忍调心,亦效菩萨行于忍辱。善男子,当知提婆达多,大利益菩萨。善男子,如今提婆达多,放大醉象欲害如来,亦于耆阇崛山推下大石,俱是如来方便示现,非业报罪。何以故?由此方便利益无量众生。
“善男子,如来总说十业因缘,皆是如来方便示现,非是业报。何以故?众生不知业因所得果报,为众生故,如来示现如是业报:此业作已得如是报,彼业作已得如是报,作如是业得如是报。众生闻已,作如是业,离如是业,离不善业,修习善业。善男子,今说方便已,示现方便已,此诸方便坚持秘藏,不应为下劣之人、薄善根者说。何以故?此经非声闻、辟支佛之所行处,况下劣凡夫能信解耶?何以故?此人不能学诸方便。所以者何?此方便经非其所用故,非余瓦器所能受持。唯有菩萨,于此方便法能说能学。善男子,譬如夜闇燃大明灯,得见室中一切所有。善男子,菩萨闻如是诸方便已,即见一切菩萨所行之道,于此法中我所应学。于一切如来行及菩萨行,已到彼岸、善行菩萨道者不以为难。善男子,我今当说,欲得菩提道诸善法者,所谓善男子、善女人,闻过百千由旬,有说此方便经处,当往彼听。何以故?若菩萨闻此方便经已得光明行,一切法中除疑悔心。”
尔时,四众及诸人天成宝器者,说此经时悉闻悉知。非宝器者,虽在此会不闻不知,于此经中耳尚不闻,况能口说?非宝器故,是以如来说是法时不闻不知,不蒙佛神力故。说此经已,七万二千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尔时,尊者阿难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云何奉持?”
佛告阿难:“是经名为《方便波罗蜜》,亦名《转方便品》,亦名说《方便调伏》,如是奉持。”
佛说是已,智胜菩萨心生欢喜,及学声闻、辟支佛乘,学菩萨乘,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并诸天、龙、鬼、神、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人非人等,闻说是已,赞言:“善哉!善哉!”今说大乘方便经竟。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大城,住迦兰陀长者竹园,与诸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所作已办,不受后有,长老舍利弗为众之首。时,诸比丘围绕世尊欲听受法,身心调顺,无有睡眠。当于尔时,如来世尊面貌容色,犹如初日开敷莲华,端严显耀,微笑熙怡。尔时,彼诸比丘等作如是念:“今婆伽婆,欲宣说何等法门,面相乃然如是光显?”
当于彼时,有一最大巨富商主长者之子,名跋陀罗波梨,与其一千眷属围绕,威力欲以震动大地,安详徐步向世尊前。尔时,贤护长者之子,宿福因缘受天果报,身体柔软,犹如初出新嫩华枝,诣于佛所;到佛所已,观见如来最胜最妙容色,寂静澄定功德藏身,犹如金树光耀显赫遍满竹林。是时,贤护即于佛所生净信心,合十指掌,作如是念:“于世间中得大名闻,此不虚说!谓言萨婆若、多陀阿伽度、阿罗呵、三藐三佛陀者,斯真实也。”尔时,贤护即便低头,顶礼佛足,两膝著地,一心举头,谛视世尊,目未曾瞬。如是瞻仰如来之时,其身俨然不倾不动。
尔时,世尊见跋陀罗波梨长者,内心如是生渴仰已,如来即更身放妙光。而彼光明出照之时,其跋陀罗波梨长者,即得无畏,从地而起,绕佛三匝,复更顶礼佛世尊足,礼已长跪而白佛言:“唯愿世尊哀愍于我,唯愿世尊教示于我。大圣世尊,我于佛边信心未久。是故,世尊,但当为我随逐现事说一法门。我今渴仰欲闻诸法,以生死中烦恼所逼,多有疑惑,心恒分别。以是义故,唯愿世尊慈悲怜愍,为我说法,令我决疑。大圣世尊,我无正知故有迷惑,不知出离生老病死烦恼海津。唯大圣尊是一切智,世间希有犹如意珠,能与一切众生诸乐令成就故。又复世尊犹如父母,为令一切诸众生等得善果报,即是根本。”
尔时,世尊告跋陀罗波梨长者,作如是言:“跋陀罗波梨,若有疑者,今恣汝问,我当为汝分别解说。”
尔时,跋陀罗波梨长者,蒙佛印可,内怀欢喜,欲问心疑,即便起立,却住一面;住一面已,其身威光圆满具足。尔时,长老阿难比丘,既见彼已,即白佛言:“希有世尊!此长者子跋陀罗波梨,身光德力胜诸王威,殊妙绝群,端正可爱,于世间内独无有双。”
尔时,世尊告阿难言:“长老阿难,汝今欲闻此跋陀罗波梨长者家中所有众乐事乎?乃至具足说其受于快乐果报,虽复忉利帝释天王犹不能及,况复人间?此阎浮提能得及者,无有是处。唯除一人长者童子,名苏摩浮帝。”
尔时,阿难即白佛言:“唯然!世尊,此跋陀罗婆梨长者家宅之中有何殊胜,世尊乃尔称誉?”
尔时,佛告长老阿难:“汝当至心,谛听!谛受!是长者子所有资财善根广大,我今为汝次第宣说。阿难,是长者子,凡有六万最大商主恒随其后。彼诸商主,各有无量奇异财宝种种富饶。其跋陀罗波梨家内,恒常铺设六万上妙六合床榻,杂色被褥以覆其上。复以真绯杂色缯彩用为倚枕,持来两边杂色妙衣憍奢耶等,一一之处皆有四具。又火浣布及以粗纻,诸是四方土地所出种种衣服众杂异物,皆悉具足庄严其家。彼之衣裳悉皆柔软,犹如手掌清洁光润。其宅处处周遍皆悬真珠璎珞,以为校饰。复有六万婇女,端正殊绝,身体柔软细滑;闲於戏笑,善巧语言,姿态艳美承接人意,瞋恚见之自然欢喜,忧戚遇者便生欣慰;调谑音词,开心悦目,并皆孝顺;瞻仰己夫,妇礼具足,于余男子远离欲心;或复有时,自知惭愧羞耻,合掌低眉,曲躬恭敬,专向其夫无复余顾;或复有时,各各为其夫婿别怜爱故,心生妒嫉争斗相嫌,皱眉蹙頞犹如深钩,假此为戏实无妒心;手爪纤长,指节圆佣,踝腕细密以欲醉身;妖冶顾眄,行步庠序,进止逶迤;发彩绀青细润柔软,巧为结梳能惊惑人。在于如是等诸婇女之中或侍或凭,彼诸婇女皆专奉夫,清净名闻处处流布。然此婇女种姓最大,处其家中亦好名闻,并堪匹偶大家为嫡妇,有如是种种等庄严。长者贤护家中不可称量,宅甚宽旷。又其长者欲食之时,则有六万杂种羹臛饭食微妙香美,犹若天厨无有异也。其饭悉是糠粮,色味充盈具八功德,随意进啖入口便销,食已随顺无所妨碍,果报感致称心自然,又复食已身体光鲜无诸臭秽。又其长者家内,复有六万辇舆,各以种种珍奇庄严,真珠间错上下正等,悉有妙衣以覆其上。又以香华各各布散,水洒于地,无有尘埃,清净润泽。又其家内,复有种种最上音声,手打指弹及以气吹,其响微妙鸣亮入神,歌曲正得犹白鸽声心所乐闻,如此微妙庄严其家。又其家内,园林树木扶疏茂盛,华卉交加红紫鲜洁。其树林间复有诸鸟,各各出好音声,其音和雅犹如天宫,约须弥山众宝合成,龙窟无异。又燃种种灯明,其灯光明无风动摇处处洞彻,朗夜赫奕与昼不殊。又复其家所住国界有六万城,其城各有街巷相当,楼橹却敌悉皆具足。彼城处处诸国商人往来聚集,种种形状,种种语言,种种珍奇众杂宝货,共相贸易填咽城市,百千万众不可胜计。又彼诸城周匝四边,园圃杂树数百千种,华果繁茂枝叶扶疏,蜂众竞来采其香味。又彼诸城多有象马及诸车乘。
“阿难,彼诸城内所有大富长者、居士、商主及以商人,恒常一心,皆共称叹跋陀罗波梨所有功德,合十指掌顶礼赞咏,况彼名闻心皆愿乐欲得睹见!又其国主波斯匿王,见跋陀罗波梨长者,资财富饶形势福德,自身卑愻犹如贫人羡其财宝。
“阿难,其彼真月长者童子,每一食时即有千种珍味,晨昏左右所须自然。又有五千婇女,围绕承奉以为娱乐。阿难,是真月长者童子所受快乐,比天帝释已胜千倍,匹于跋陀罗波梨,形貌颜色,库藏资财,受乐果报,百倍不及其一。
“复次,阿难,是跋陀罗波梨长者,有一妙车名为夺意,奇巧精丽,人间所无,而此车中有天宝座。其车纯以天诸杂宝雕饰间错,彼诸天宝玛瑙、金刚、真珠、珍贝,光明显曜如虚空星庄严,如是其车行时迅疾如风。阿难,跋陀罗波梨,意欲至于海内采珍宝时,坐彼车中如意即至;受快乐已,若欲还家,应念便至。”
尔时,阿难顶礼佛足,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此跋陀罗波梨长者,往昔造何等善根,今世乃尔受斯果报?”
尔时,世尊告阿难言:“长老阿难,汝欲知者应当谛听!此之因缘皆由过去于诸佛边种植善根,今得如是胜上果报。阿难,我念往昔有一如来出现于世,名曰乐光多陀阿伽度阿罗诃三藐三佛陀。阿难,尔时此跋陀罗波梨长者,于彼佛边作声闻僧,名为法髻,持戒不完,多有毁缺,而善宣说诸佛教法开示未闻。是大法师,一闻总持修多罗藏,亦持律藏,为诸众生常说法要,博识辩聪,义味甚深,音声朗彻令人乐闻,得听法者心生欢喜,永即不复堕诸恶道。阿难,彼以如是法施因缘,九十一劫恒生天人端正富贵。阿难,是长者子,所得妙车因缘报者,我更为汝次第解说。阿难,是跋陀罗波梨长者,于彼乐光佛世作法师时,见诸梵行持戒比丘,羸瘦顿乏,力弱无堪,凡有所须悉皆布施,复造鞋袜、靴履等物欢喜施与,藉此功德今感妙车如意果报。
“复次,阿难,往昔有佛,号曰迦葉多陀阿伽度阿罗呵三藐三佛陀。尔时,彼佛告长者言:‘于未来世有佛,名曰释迦牟尼多陀阿伽度阿罗呵三藐三佛陀,彼佛世尊当授汝记。’阿难,此跋陀罗波梨长者,我须教之,令其生解。”
尔时,阿难重白佛言:“希有世尊!此长者子如是富饶,多蓄财产,而性柔和不生贡高,在于五欲不染其心。”
佛告阿难:“汝今当知,凡是智者,不以资财及诸五欲心生憍傲。阿难,此长者子以妙法因,多受种种无尽福报。”
尔时,跋陀罗波梨长者,蒙佛许可,欲问所疑,即便一心在于佛前,长跪合掌而白佛言:“大慈世尊,摄受一切众生,哀愍众生。我今心中有疑欲问,唯愿世尊为我解说使得断疑。”
尔时,佛告跋陀罗波梨长者子言:“跋陀罗波梨,汝心有疑欲断除者,今正是时,恣汝所问,我当为汝分别解说。”
尔时,跋陀罗波梨长者即白佛言:“世尊,诸众生等知有神识,而是神识犹如宝箧未开之时,不知其中是何等宝。世尊,此之神识相貌云何?复何因缘名为神识?世尊,云何人死无手脚眼?命终之时,诸根欲灭,诸大欲分,而此神识云何从此身中而得移出?世尊,而此神识复云何色?复云何体?从于身中云何得离此识?云何舍于此身,成就别身?云何舍此诸大、诸入,向于后世?云何成就各各别身?世尊,人今既死,未来诸入云何随顺?云何此世作诸善根,于未来世受于果报?既是此世诸入阴等造作善根,其人云何更复于后别诸阴中受其果报?云何此识彼处得身?云何诸入体随彼处?”
尔时,世尊赞长者言:“善哉!善哉!跋陀罗波梨,如是,如是,如汝所问。汝今至心谛听!谛受!我当为汝说神识去来移灭。跋陀罗波梨,犹如风大,虽无形色不可睹见,然由因缘而现形色。现形色者,其义云何?譬如风吹动诸树木,发起山壁水崖触已作声,以冷热因缘所生是故能受;然彼风体不可得见,手足目等亦复如是不可得见,于诸色上增益胜处或黑或白。跋陀罗波梨,如是,如是,此神识界亦复如是,不可以色得见,亦不至色体,但以所入行作体而现色,此识界亦复然。当须知云何于彼处此识界,得名受触法界耶?复云何此识界,舍此身已后受爱触等?譬如风界能移香气,故知此华香从风吹来;而其风界实不持华香而来,亦非无风而华香能来。彼香无色,彼风亦无色,其彼闻香根亦无色。跋陀罗波梨,如是,如是,彼死人识欲移持触受等及诸界已,有于彼世以父母和合故,然后可知有识;其识有故,即知有受有触和合而成。犹如胜人识强胜故有香根,香根胜故有胜香。复有二身胜故,有二事胜可见。二事胜者,所谓色、触。其风多故,华香亦多。如是,如是,以识大故受亦大,受大故识亦大,识大故诸界亦大,然知此善此恶也。譬如画师既善成就板,随欲出向作即能为,善意解故随色能作,然彼画师若无色不可现色。如是,如是,此识成就六色身,所谓因眼见色,所有识智因眼见色者实无有色,因耳闻声者亦无色,因鼻闻香者亦无色,因舌知味者亦无色,因身觉触者彼触亦无色,因意有诸大者彼亦无色,所有知者亦无色。当知彼境界内亦无有色,如是次第,此识当知皆亦无色,当应如是观。而汝问‘此识云何舍此身至于彼世’者,跋陀罗波梨,夫命终时此识以业持故,此业及命尽时,譬如入寂灭三昧人有识身体,此识身体灭已,然后入寂灭内住。如是,如是,此识于死人边,舍身及以诸大,舍已唯有念力,如是知我是彼某甲。凡人舍身之时,有二种触正念。何等为二?一者、正念,二者、触。而彼人命终之时,于身有触二受:一、身受,二、念受。死后念有触。
“复次,汝问识者何义?然有子能生芽,从智生识即名为念,是故智及子故名为识,然后还受于触。苦乐智知故名为识,后复受善恶,亦能知善恶境界故名为识;犹如从子生芽,其身成就故名为识。
“复次,跋陀罗波梨,汝又问言‘此识云何舍身已移向彼’者,譬如镜中照现身形;又如泥团模内铸出身形;又复如日出时能灭诸暗,其日没已还复生暗,然而彼暗无有常定、非无常定之处,然彼暗无色无受不可见。如是此识生身已,如暗离明,身生亦然,其人不见此识,然识受此身。譬如妇人受胎,然不知此我怀胎为男为女、或黑或白、或诸根具以不具、或手足正等,以不然,彼在胎之者,或以热食触故觉已即动。如是,如是,此识来去伸缩共眼开闭,昔所造诸业故,所有境界即笑语言等,诸有所生得色身内住识,然诸众生不知我身内所住识有何体。跋陀罗波梨,此识善成就故,流至于一切诸有,然诸有不染著。跋陀罗波梨,诸有及识六根境界,是六界处,有四大处,有五阴处。跋陀罗波梨,如是识等境界汝当知。跋陀罗波梨,譬如木人以一机关作一切诸事,走跳现种种诸伎。跋陀罗波梨,于汝意云何?彼木人有何因缘作如是事?”
跋陀罗波梨白佛言:“世尊,如来所问,非我境界,我无智能答。”
佛复言:“跋陀罗波梨,彼者由巧智慧力作种种事,而彼巧业无有色,以智所生。如是,如是,此身人由识巧故生,而此种种身由识所作,此识造身故生,而此识无有可尽,犹法界修熏故,往昔诸身忆念意成就。犹如日光,此识应须当见,譬如日光照于秽浊臭恶诸尸,亦不为其所染,而其臭秽不离日光所生。如是,如是,此识欲初生在粪秽所食诸不净,又在猪狗等腹内受胎,然彼识不为臭秽所染。
“复次,跋陀罗波梨,此识舍身已,随善恶所行,此义何也?此识舍此身体,即受彼罪福。譬如风界,从山首出至于瞻婆林,因触故受微妙香;至臭秽之处,或至诸尸臭处。跋陀罗波梨,彼风随至多处,而取多气至彼即多。犹如彼风界将彼香气过,而彼风界无有色,及彼香亦无色。如是,如是,此识舍身已将善恶而移,如是次第而去。彼识欲移,犹如睡梦人知一切诸物,有身不移本处。如是,如是,有福亦生,欲移识时,犹如梦见诸事,然此识不从咽喉出,亦不从诸孔出,其识出时亦复不求诸孔。”
尔时,跋陀罗波梨顶礼佛足白佛言:“世尊,云何或鸡卵、鹅卵在[穀-禾+卵]内,其[穀-禾+卵]无孔,云何知识别而[穀-禾+卵]不破?其识云何移徙?”
佛告跋陀罗波梨:“譬如以瞻婆等诸华熏乌麻,善熟然后压取油,而言此是瞻婆等华油。如彼香不破坏乌麻而香气移徙,彼香不著乌麻,因麻及华共和合故香气相著,然后香气不从麻子边求孔然后入,因彼二故其香移徙。如是,如是,此识不破坏卵[穀-禾+卵],妙香移徙,此识转移亦复如是,汝当如是知。
“复次,此识不移徙,犹如日、火、摩尼宝等光明,应如是见。复次,此识移徙,犹如种子所至地方种子,而彼种子掷置地内,生芽茎叶华果子,或白、或赤、或黑,各有自味力成熟;而彼地界是一,水、火、风大亦然。如是,如是,此识有一法界,一切诸有中成就身然后生,或黑、或白、或赤等色,或本性刚强,或本性调柔。
“复次,跋陀罗波梨,命终之时,此神识舍身已,成后身种子因,欲作手足等体,而当时未有身分,而彼舍地分取法界分,而彼诸界共念和合。然彼念以信敬力故,法界念和合,取识不离识,而法界可见,亦不离法界识有因。然彼识风为助,自余法界皆为微妙,所谓念界、受界、法界、色界。”
尔时,跋陀罗白佛言:“世尊,彼识云何有色?”
佛告跋陀罗波梨:“凡有二种色:一者、内,二者、外。言内色者何?所谓眼也。外者是色。若有眼识,彼名内色,耳内声外,鼻内香外,舌内味外,身内触外,意内法外。跋陀罗波梨,譬如生盲之人夜睡眠中,梦见种种天妙诸色最胜最上,而彼人见已生最胜喜乐;睡眠觉已便即不见,及至天晓而向他说:‘诸人辈听我昨夜眠中梦也。我见最妙最上端正妇女之形,复见丈夫百千数众,复见园林。此中彼处我皆梦见,或有人身体柔软,手足端严,臂膊佣长,身体纤细,腰跨正等。’而彼生盲梦中所见诸人,身体形容及庄严璎珞皆悉具说。尔时,彼生盲人如是所说,形体生识不见。于汝意云何?彼生盲之人,睡眠所梦,云何得见?”
跋陀罗波梨白佛言:“善哉!世尊,唯愿为我解说,此事云何得见?”
佛告跋陀罗波梨:“跛陀罗波梨汝当知,以内眼因智力,彼生盲人在梦中见,非实眼见。跋陀罗波梨,如梦中人见色少时正念其死,人见内色亦复如是。复次,跋陀罗波梨,更为汝解。其死人神识如种子移,譬如种子散于地上受取四大,如是此识受正念已,受受已受善及不善,已舍身已然后移。”
跋陀罗波梨复问:“世尊,云何此识受善及不善,识然后移?”
佛告跋陀罗波梨:“譬如莲华色摩尼宝随色影变,若置黑影形即变黑,若置白中即变为白,随其影形所在之处,彼摩尼宝即同其色,所安置处随其地分色即随变。如是此识受善及恶,而即移去亦复如是。”
尔时,跋陀罗波梨复问佛言:“世尊,此神识何体而现?”
佛告跋陀罗波梨:“此神识无形、无聚处、无积贮处,毕竟不可得、不可得言,此神识有生、有灭、有恼亦不可言。跋陀罗波梨,譬如从子生芽,亦不可得烂子生芽,亦非坏子生芽,而彼好子乃生芽成就。跋陀罗波梨。于汝意云何?彼子芽住何处?或在茎,或在叶,或在根,为彼子在树枝。如是,如是,此识于身体无处倚住,不在眼,不在耳,不在鼻,乃至亦不在意。犹如从子生芽,所生子芽者,以取、受为本;彼处取故,即便受胎;受胎已,即有触。如生芽已,依时即有枝叶华,有枝叶华即有子。如是,如是,此识先成就身体,身体成就已,其神识无处可住,亦不离神识有身。如彼种子从树熟已然后有子,非生果有子。如是,如是,此身命终之时,从身体中此神识显现,以受和合,以爱相缚,以念相执,善攀缘和合,或非善攀缘和合,以风界相持,智熏逐业缘,父母和合,然后此识显现。跋陀罗波梨,譬如善成就好明镜见面形,非无其面得见面形,亦非无明镜可有面形。如明镜及面两缘和合得有面形,而其面形无有色,亦无受,亦无有识,但随身转动,其镜内形亦转动如身,言语移徙、转动申缩、俯仰随所作者,其镜内面形,亦作如是事相显现。跋陀罗波梨。于汝意云何?其面形因何事故,而现形镜中?”
跋陀罗波梨白佛言:“世尊,因人身体故现彼镜中,如是形随其身色,面亦有如是色。彼形亦如是色,或诸根具足,或不具足,彼面形于明镜中,亦复如是现其形相。”
“跋陀罗波梨,如彼明镜成就面形,以有身故,彼明镜中现形。如是此身,因识有受、有取、有识、有诸行,思念成就身体。言彼明镜者,彼缘父母和合。当知如身灭已,无有识形。如彼明镜现面形已,又清水中更见面形,如此识舍此身形已,至于彼复受余诸阴。譬如尼拘陀树子,或优昙婆罗等诸树子,虽复细小,而能生极大树枝;生大树枝已,舍彼形复更余处生。而彼子界舍树形已,随时干枯无复本味;其本味灭已,彼树便即干枯萎悴。如是此识,微细无定色形,生诸身已更复舍,更成就前别体。犹如大麦、小麦、乌麻小粒大粒等子,随所地方散处,于彼地方即便著根。如是,如是,此识所有众生身内,移于彼处,即有取有受而住,或受福,或受罪,从此世移至彼世。犹如蜜蜂见其味,于华内取其味香,而舍其华更移别华,或舍恶华移至好华,坐华上已,乐著彼华取彼香味。如是,如是,此神识以多善根,或受天身;受天身已,以恶果故,或复受地狱、畜生、饿鬼等身;受已复受别身。而此神识云何须观?譬如郁金香子、或红蓝华子、或分陀利华子,其体本随分色不定,而彼子内不可见芽亦无定色,而彼子入地得水润泽即便生芽,有芽已然后生华;而彼色不可以子得见,亦不离子有芽及色。如是,如是,此识舍此身已欲成彼身,彼肉团内未有诸根,何况诸入?既无诸根及入,岂可有天眼、天耳及香味触?体得有知,理岂可知:‘我于彼时作如是诸业,我过去如是身体’?但因识而受,譬如蚕虫以自身口出于丝缕作茧,缠绕其身于中即死。如是,如是,此识自生身已还自造业,犹如蚕虫出丝缠绕,即自灭身移向于彼。譬如莲华生于水中,即有妙色香味,而彼华内无水正体而可得见。彼华灭已,所有地方置子于中,则有色香所住。如是,如是,此识所移之处,诸根境界无共移者,受亦无移,其所移者唯有法界。譬如如意珠随所至之处,有须之物即随念得。犹如日天光明自随逐日而行,日所至处,光亦至彼。如是,如是,此神识所移至处,受想法界等相随不离。
“复次,此识舍身已取一切诸有,聚集取已,无肉无骨来就后身。彼取色身有及诸触等事,以天眼观见善恶受取。譬如小枣、千年枣、庵摩罗果、迦毗陀等果成就时,各有一味,或苦、或酢、或甘、或碱等诸六味。而彼诸果熟已,在所地方其味在内,子移彼处各自有味。如是,如是,此识子所移之处,彼自有触随福及无福,以有及念自随而移。
“复次,此识舍身时作如是念:‘如我今舍此身故,名此念识。为识知善业、不善业,知此业随我而行,知我随此业而行。’如是等知,故名为识。
“复次,此身知造一切诸业,故名为识。犹如风界,或时冷,或时热,或时随臭有气,或时因香有气,故知为风。如是此识体无有色,以取因色故,或欲取因故,或见取因故,或持戒求报取因故,乃至有受受因故,受身体色成就故,言为识。”
尔时,彼众中有一长者童子,名曰苏摩浮坻(音多尼反隋言真月),从座而起,合十指掌,而白佛言:“世尊,其色云何须观取?云何须观欲取?云何须观见取?云何须观戒取?云何须观?”
佛告真月:“凡有智者,欲知汝所问,当如是知。真月,若有善色,若有非善色,从肉团时,须观筋、血、脉及气脉、髑髅缝脑、大肠、小肠、肺、心、肝、肾、脾、胆诸藏,脂[月+冊]髓血、痰阴涕唾,不净臭秽非常可畏。毛发、髭鬓、皮肤裹覆聚集,聚已所有诸色皆为四大。所成四大者,取色以成身故名取色。苏摩坻,彼身以父母和合成牢鞕者,彼即是地大;所有稀软者,彼名为水大;所有暖成熟者,彼名为火大;所有摇动屈伸者,彼名为风大;所有知者,彼名声、香、味、触等界;所念知者,故名为识。”
尔时,苏摩浮坻复白佛言:“世尊,云何死时舍彼色界?云何彼识从彼身出?云何彼身舍已,作如是知‘此是我身’?”
佛报真月言:“真月,受此身正住之时,身业既尽,舍于诸大。譬如以乳和水,以火煎煮,以得热气,乳水各别;而彼乳所有脂腻味,彼无有色。真月,如是,如是,死人身别,诸大亦有别,神识亦有别;然彼识取诸大,及取法界,已以法界熏念,取善及恶至于来世。譬如摩诃迦良那药苏,取种种药味力煎,其内或有辛、或有苦、或有醋、或有碱、或有淡、或有甜,取诸味已入体成熟,色香等味取已,彼苏体舍移而成药味。此识亦复如是,舍身已取善及恶,及取法界,此识移去。言彼苏味体者,即以喻身;言彼诸药和合聚集者,喻彼诸根;言诸药色香味触者,喻识移去故言识;诸味将去者,即是识移。应当如是观,言人色别异者,或善色,或恶色,或入体大真药苏熟消,即是喻善业。当如是观,若言因彼大真苏食已出痿黄色,即是喻不善业。当如是观,如大摩诃迦良那药苏宝者,如是此识,应当观如摩诃迦良那药苏,取诸药色味,取已成大真药苏,而彼苏无有手足及诸根,但取彼味。如是,如是,此诚舍身已及舍诸界,唯取法界,取受已,取善及恶而去。
“真月,彼人舍身已,于来世得正念,得天念,或见六欲诸天,或见十六大地狱,或见身体诸根具足。彼于尔时作如是知:‘此是我身也。’彼人命终之时,彼念见种种相,或见微妙辇舆;或见微妙园林,其园林内有种种树木,新生蓊郁可爱;或有妙池,或见种种成就诸事。彼见如是等诸相,心生欢喜;生欢喜已,安隐如法取命终;而彼人神识,犹如乘马。应当如是观,言乘马者,譬如有人在战场内,身著好牢铠甲,善持马控辔、速疾骗骑;如是此识,著攀缘铠甲善果报,速疾乘出入息,舍诸界、诸入等,舍已取后生诸梵天,乃至阿迦腻吒等天微妙之处。”
尔时,众中有一王子菩萨摩诃萨,名为大药,从座而起,整理衣服,合掌向佛,而白佛言:“世尊,彼神识从此身移当有何色?”
佛赞彼大药菩萨言:“善哉!善哉!大药,如是,如是,汝之所问此义,其义甚深,唯诸如来乃能知耳!然此识除于如来,更无有人而能知者。”
尔时,跋陀罗波梨白佛言:“世尊,希有此大药王子,能问甚深之事,最微最细,甚深甚密!”
佛报跋陀罗波梨言:“如是,跋陀罗波梨,此大药王子,于往昔已曾供养毗婆尸世尊,种善根故。跋陀罗波梨,此大药王子,昔五百世曾作外道,当于尔时尝问此识义。然此大药王子,当于尔时,于此识中,亦不能了知此识何来何去。此义不了,我今应当为其决了此义。”
尔时,跋陀罗波梨长者子,赞大药王子言:“大药,善哉!善哉!仁者智慧广大无有边际,乃能问世尊甚深之义!我今劝请大药,愿问世尊,此义入一切难,智者巧解深意,勿令此苏摩浮坻娱乐少事,而先问佛。所以者何?其故数数恼乱不善问于世尊,但佛世尊出世甚难。世间如此法会聚集复难。是故汝今应当劝请世尊,解释甚深义处。”
尔时,大药王子菩萨摩诃萨,瞻仰世尊而见世尊喜悦微笑,清净犹如初秋莲华始开,见已欢喜。
尔时,大药王子菩萨白佛言:“世尊,我渴仰故乐闻正法,虑恐世尊不具与我显说法要,不决我疑;又恐世尊不久当取涅槃;又恐诸众生不能了知善恶业报,恒受生死烦恼不能舍离。”
佛告大药言:“大药,我于往昔故为此偈,从大山崖投身布施,复行无量无边难行苦行百千亿等种种诸事。大药,汝所有疑,但当问我,莫以为难。我随汝意,当分别说。”
尔时,大药复白佛言:“世尊,此识何色?”
佛告大药言:“大药,此识如幻师火,如人水内影,如风轮无定无有定色,如众生眼见虚空,如似爱。”
大药复问:“其爱云何?”
佛言:“犹如人射,以有眼根见箭去时;如人执明净镜,于其镜内见己面形,若除镜已,形便不见;此识亦尔,从人身移,其识界唯见罪福。譬如生盲人,不见日天出时、中时、后时,夜亦不见月天,出时、闇时并皆不见;此神识亦复如是,于其身内不可得见。大药,此身内爱著及取及想智者但有识,所有此身和合集聚诸界、诸入、诸阴等所有色者,眼、耳、鼻、舌及色等诸受,或苦、或乐意等所有诸色者,是名为识。大药,如人以舌知味或苦或辛,而彼人舌有色,彼味无色;此身内所有骨髓肉血是有色,所受者是无色,是名为识受罪福者。”
尔时,跋陀罗波梨,顶礼佛足,而白佛言:“世尊,受罪福者是谁?”
佛告跋陀罗波梨:“汝谛听!谛受!我为汝说。有见实者,彼见此识,而此识不可得如庵婆罗果掌中可见。此识不住眼道,亦非以眼能得见。彼如恒河沙数,如来见此识,我亦然无色可见。唯愚痴辈不知不见故,我为说但有识名,不可以见。跋陀罗波梨,此识如受罪福,我为汝说,汝当谛听!譬如有人著阴鬼,或羊颠鬼,或乾闼婆鬼,或天神。跋陀罗波梨,于汝意云何?彼人身内有彼诸鬼,或阴鬼等,可见以不?”
跋陀罗波梨言:“世尊,彼鬼在人身中,或内或外,实不可见,但彼诸鬼在人身内亦无有色。”
“跋陀罗波梨,如彼天神最胜,在人身中,取最妙香华、涂香、末香,并诸华鬘及以饮食,皆取最上殊胜;如是此身取最胜业时,以识故受,或取王位治化自在,或取富饶大长者家,或受天果报,如是此识受福。如此最胜天神灵,在人身内受最胜祭祀,或受王位,或受富饶,润彼人身令使欢喜;如是此识受福果报亦复如是。跋陀罗波梨,如彼不净毗舍阇鬼神,倚在人身中,受不净诸物臭秽,或在圊屏内受诸祭祀,得祭祀已即生欢喜,而彼人被不净鬼神力故,常乐臭秽不净之处,心既爱乐,得臭秽物便生欢喜;如是此识得恶果报生不净意,或生贫贱家,或生下劣家,或生饿鬼,恒食粪秽之物心生欢喜,然此识如是受恶果报。如彼胜天神灵,虽无色形,但受最胜最上祭祀;如是此识虽无有色,但受最胜最妙果报,随业受身。如彼无色富多那鬼,倚著人身恒乐食诸粪秽;如是此识在不净业中,恒乐下贱之处。跋陀罗波梨,汝当知此不净识如是。跋陀罗波梨,如彼鬼形在人身中而无有色,此识受善不善果报。如彼鬼神,汝应当如是知见。”
尔时,大药王子白佛言:“世尊,凡受欲云何?”
佛答大药言:“当见有人各各和合故生欲想。譬如以木钻火,因人身力然后出火;欲受于欲,因于男子意感于触,后生欲事。譬如因华成子,然彼华内初无有子,有华故然后结子可见;如是此身生已,然后识可见,而此身内亦无识可见,以识故身内有骨髓肉血等不净之物。如彼种子种已生华,因华而受色香味等,既成果已还灭;如是此识成身已亦复还灭,但取善恶受心想意识至于彼世趣。彼男女和合生欢喜心,因彼交会相持出于不净,出不净已还各相离,而彼二人受欲乐时心生欢喜,既受欲已,无复欲想,还各相离,或生厌离;欲想如是,如是此识因身攀缘,生欢喜心增长受想。犹如人身因见女色,即生欲想各各著身,受欲讫已还复厌离而去;此识亦然,既受身已,还复舍去生厌离想。复次,因父母欲事来,中阴受身,攀缘业,此识有从中入,欲因成就身,而彼业无色,其男子、女人因亦无色,但因受攀缘故生欲想而即有色,是故言受欲想也。色受欲想故名为受欲。
“复次,大药,因持戒攀缘故受后果报。此事云何?我为汝说。言持戒者,身断杀生,不盗他物,不行邪淫,不妄言,不饮酒,斗乱谨慎不放逸,是为攀缘。欲受后世须陀洹果、斯陀含果,即受后有或天身、或人身,而彼有善业,或有漏、或无漏,成就诸阴等,润彼处识,受持或善、或不善诸业,成就识等,受诸欲事已,还自厌离。是故名此因持戒故受后果报也。”
尔时,大药王子白佛言:“世尊,此识云何受天身?复云何受地狱身?”
佛告大药王子菩萨言:“大药,汝今谛听,我当为汝解说此事。大药,此识以法界持故生作天心见,而彼天见不在肉眼,彼见体所见即是受因,故名见受因也。而此人所见天见者,即是福攀缘善成就即见天宫,于欲天中受种种五欲乐事,如是见已便生欲心,因即如是起念智:‘我今应须至彼处耳!’彼生如是欲心已,而发染著念,心取有相,复见其故身,弃在尸陀林内。彼如是见已,便作是念:‘是我天识也。此造善根已,我当欲向天上。’”
尔时,大药王子复白佛言:“世尊,彼识既如是著故尸,云何不即入故尸?”
佛告大药王子言:“大药,譬如有人剃除须发,既见须发落地,作如是念:‘我此须发好黑香洁,愿我此发还著头上如旧。’大药,于汝意云何?彼之头发还能更著头以不?”
大药言:“不也,世尊。”
佛言:“大药,如是,如是,彼人神识舍其身已,还欲入中更依住者,无有是处。”
尔时,大药王子复白佛言:“世尊,此识既是微细,无有正色,广大无边,云何能来就大白象身,复能破金刚之身?既无千象力,云何人生即能持千象力?”
佛告大药:“譬如风界,无色不可见,住山谷间,而彼风从彼山谷出已,能摧折崩倒如须弥等高大之山使其破裂。大药,于汝意云何?彼风界有何色?彼山复何色也?”
大药白佛言:“世尊,彼风柔弱,复无色身,当如是见。”
佛复告大药言:“大药,如彼风界,软弱无色体;彼识亦复然,软弱复无色身,然其无妨能成就大身,能成就微细小身;而彼识,蚊子及象一种不异。大药,譬如小灯烛光,或在壁,或在室,能灭大黑闇分;此识亦复如是,虽复微小,能成大小形色,而皆因业受故。”
尔时,大药复白佛言:“世尊,彼业有何色?有何体?几种因应当可观?”
佛报大药言:“诸业境界者,是微妙受快乐,受得天饮食。譬如有二人同共游行至于旷野,然彼二人,一人忽值凉冷清水而得饮之,一人饥渴命终,而彼水不能自入彼人之口,亦无于此一人不与饮者,但以因缘故,一人值水凉冷饮之,一人不值;如是,如是,此善不善诸法亦复如是。如黑月、白月,善、不善应须当见。譬如生果熟已变成别色,然彼色以火力多故令其成熟;如是,如是,此身以福力故,生于大富长者家,多饶财宝现受快乐,在于天宫显现受天快乐,然后失天自在势,即显现无福之势。犹如种子于地上种生树,以后其种子于树上不现,亦不从枝移枝,亦不在树内显现,亦无有人手执彼子置于树上,亦不从根移,彼种子可现;如是,如是,此诸业若善、若恶,倚住身内而不显现。如从种子然后有华,从华然后有子,其华不在于种子内,其子亦不在于华内,子、华无有二别体;如是,如是,此身内诸业,有从业有身,其身不在业内可见,业不在身内可见。如华成熟,然后成子;如是身成熟已,诸业可现。如种子何地方,有彼地方即有华,有华然后有子;如是,如是,此身所有生处,于彼之处,见善及恶便即有现,然彼诸业根无有色。如人因身有影,而彼影无定无色,还随人而行,而彼影不倚住,于人亦不离身有影可现;如是此身内现善恶相随而不相离,身行之处随逐而行,其业处处随逐,其业不离身有,亦不离身业可有现。如诸药若辛、若甜、若苦等,人饮服已能除诸病,既除其身诸恶,成其柔软现好颜色,众人见者形相可知,此人身值甘药;然彼诸药等味及力无有色,其味力色不可得现,唯在人身形色端正可现耳!如是,如是,此善业无色而至人身,以美饮食故,身著好服故,其人诸根具足故,身受快乐,复以金银珍宝庄严此身,有富贵形势,此皆是善业境界。其失势无有福业,贫穷困苦远离资财,恒常乏少规求他物,饮食粗涩,行住坐卧悉皆下劣,无好福报养育身体,所生丑陋,此皆是不善业境界。犹如明镜,以其明故,面形妍丑分明显现,而彼镜内影无有色;如是,如是,由善恶力故,此识显现于人中,若地狱、饿鬼、畜生中。大药,此诸业随于此识。大药,应须如是知、如是见。”
大药复白佛言:“世尊,此识云何成就诸根受大身?云何舍诸根?”
佛告大药:“譬如猎师,入深山林手执强弓,即取毒药涂其箭镞以射大象;而彼毒滴虽少,入皮至血,毒气移行遍满身中,至一切诸根境界,令根闭塞屈折诸节,令血变色遍诸身分遂即舍身,其毒还至本所入处自然出外。大药,其毒药一滴极甚微小,其象身极大,于汝意云何?”
大药报佛言:“世尊,计毒药极微小,其象身如须弥山,毒药移行所以遍体。”
佛告大药:“如是此神识舍身之时,舍诸根,舍诸界,次第亦复如是如是。”
大药复白佛言:“世尊,云何受如是广大身不曾畏难?”
佛告大药:“譬如须弥山,高八万四千由旬。而彼山有二龙王,一名难陀,二名优波难陀,绕之三匝住持彼山;而彼龙王喘息之气,海水不堪饮。彼龙王出入息时,彼须弥山即动。如彼龙王身广大多力,彼婆修吉、德叉迦龙王亦复然。大药。于汝意云何?彼龙王等识,欲与蚊子识,一等以不?汝勿别见!”
大药王子白佛言:“世尊,如我意所见,彼之龙王及蚊子识,一等无异。”
佛复告大药:“如有一毒名婆蹉那婆,复有毒药名诃罗诃罗,将如芥子,与难陀、波难陀等食,即速疾命终。大药,于汝意云何?龙毒、药毒,何毒力大?为龙毒大?为药毒大?”
大药报言:“世尊,如我意见,其难陀、波难陀毒多,其婆蹉那婆毒少。”
佛告大药:“如是,如是,虽有大身,敌九千象力无妨。其识虽小,无定色不可见,但此识因业缘成就大身。大药,譬如尼拘陀子,其形虽小,无妨能成就大树,枝条长广覆盖数百千地。大药,于汝意云何?其子形及树身二种,何者是大?”
大药报佛言:“世尊,如以小孔比于虚空。”
佛复告大药:“而彼树不可在子内见,亦不离子而生于树。大药,如彼微细子有广大树;如是,如是,无色识成就大色身,因识故现色身,不离识色身可见。”
尔时,大药复白佛言:“世尊,其识牢固犹如金刚,云何成就羸弱之身?”
佛告大药:“譬如有人贫穷不能自济,忽然值遇如意宝珠。彼人得珠,执已所造如意,即得称成楼观、池台、城门、坑堑、周匝高门,园林华果枝叶蓊郁弥覆其上,及余资财诸物,皆悉如心自然化作。大药,彼等诸事悉皆羸弱,速疾破坏离散之法。然后彼人手执如意珠忽然失落,彼等乐事即灭不现。大药,如彼如意珠,千金刚破终不可坏,有此功能随意所念皆悉克果;如是,如是,此识牢固犹如金刚,而受身者此不坚牢也。”
尔时,大药复问世尊:“彼识既是软弱,云何破坏坚牢之身而移至彼世?”
佛告大药:“譬如水流注下,在于山内还穿山而出。大药,于汝意云何?彼水有何坚牢?”
大药报佛言:“世尊,其山体是坚鞕牢如金刚,而彼水滴本性柔软。”
“犹如梦为触者安药;如是,如是,彼识本体柔软,能破大身即得出去。”
尔时,大药复问佛言:“世尊,凡有众生从众生界,舍身命终之后,云何受诸天之身?云何复受诸趣之身?”
佛告大药言:“大药,汝谛听!我当为汝解说此事。大药,凡有众生舍众生体,命终之后,以行福业之事,以受身还舍彼身。其识舍人身见,得天身见。彼既得天眼已,即见六欲诸天,又见六欲天宫。而见彼人身破时,复见天上园林欢喜林、坏乱林等,彼处有高座,天衣覆上,处处台殿微妙树林,处处有端正玉女聚。而彼识见常有华,庄严诸事心喜见者,种种璎珞、耳珰、臂钏。而彼见座上有天童子,其玉女及天子二人欢喜共见。而彼天童子生已,复更见生天之童女;彼天童子见童女已,即生欲心;生欲心已,即得欢喜;得欢喜已,即得遍体心意欢喜;心意欢喜已,彼于尔时即变身色,而色犹如莲华。其人命终之时即得不颠倒,见鼻不喎綟,口气不臭。彼人耳目似青莲华色,身分支节更不离解。彼亦不流血,亦不生粪尿,身诸毛孔亦不揩折,诸甲无复青色,手无黄色,手脚不动亦不申缩而取命终。
“大药,彼人命终之时预有天相,所谓现前见辇舆;彼辇舆有千数柱,庄严悬诸铃网,其铃出好微妙音声,有种种微妙香华而散其上,又出好妙香气,复有种种璎珞庄严其上,复有无量诸天童子。彼见如是已,生大欢喜心;彼生欢喜心已,于身生相二齿白净犹君陀华显现,其两目不甚大开、不甚大闭,其声微妙哀美,二足下犹如莲华色。而彼死尸命终之后,身心不冷不热,彼亡人有眷属不甚悲恋。而彼人欲依法取命终之时,其时正日初出,诸方无有黑闇,了了睹见众色诸方,复有善妙香气遍满而来。其人临欲终时两目不闭,其所见诸方无有迷惑。若见如来像,即得信心发清净意。复见心所喜爱诸眷属以欢喜心抱其身,犹如人死已还活,亦如远行人归慰喻诸眷属,作如是言:‘诸眷属等,莫忧莫愁!一切诸有生者,皆有如是别离法也。’
“大药,彼众生若福业强,若内发布施心,其辩才数数自赞叹歌咏布施功德,或种种功德因缘。而彼人作如是语已,意乐欲睡眠,身心得安乐遍满其体,安隐舍身命。舍身命时,上见诸天共同榻坐;见同坐已,其玉女将手置其身上。其玉女两手掬满香华,既掬华已白彼天言:‘大善!大善!愿有吉利事,欲生天童子时至。’而彼玉女作是语已,手即索华,索已复索;索华之时,而彼众生即取命终。彼舍诸根共识,舍诸根境界,舍诸大时,四阴无定体无色;如人欲骑马,或如日天,或如明珠,或如火焰,或如水月,或如幻化,身攀缘善业,速疾如筒出气移去。而彼神识欲生彼处,因彼华见父母坐天榻上,见彼天和合其神识,于华内有形出。彼时有微妙风,甘露味和合而吹。而彼起已,彼识于七日内,头戴天冠,生天童子。”
尔时,大药菩萨复白佛言:“世尊,彼神识既无有色,云何为因缘而成就色?云何为因缘而现见?”
佛言:“大药,譬如二木和合,各各相揩而出于火,而彼火不在木内可见,不离木而可得火,亦非一因而能生火,亦非无因而得出火,非是木上即得见色,以因故出出乃见色,亦非离木而别有色可得;如是,如是,大药,彼识以父母和合故成就受身,其识亦不在身内可见,亦不离身而有彼识。大药,譬如火出已然后见色,亦非热故可见有色,亦非赤故可言见色;如是,大药,彼神识以成就身故言有识,亦不由受故可见,亦不由诸行故可见。大药,譬如日天圆满,光明照曜,大有威光显赫可见,而诸凡夫辈不见正色,或言黑色,或言白色,或言黄白色,或言绿色。大药,不可以身,不见神识或黑或白等。犹如日喻,不可以暖可见光明;其可见者,但出没行时,如是须观。大药,此神识凡欲观时,但取其诸性。”
大药复白佛言:“世尊,其识有何诸性也?”
佛言:“大药,彼性受性、取性、诸行性、忧愁性、思惟性、恼性、喜性、不喜性等,是识诸性应当如是观。复次,神识有本性可观。何等为本?所谓善心、不善心等为本。”
尔时,大药复白佛言:“世尊,彼神识从此身出已,云何速疾而受彼生处?云何从此身出已,未至彼身,受生之时,于何处住?此之神识,当云何观?”
佛答大药言:“譬如有人其臂纤长,手足上下一切正等,乘微妙速疾骏马驰走入阵,入阵已被刀槊弓箭所伤,其心恼乱在彼阵内,其心迷闷堕马倒地;而彼人善解戎仗,倒地已速疾而起,手执其马即便骗上。譬如彼人倒地之时,速疾得马,得马已即乘彼马,如彼马速疾得速疾乘;彼神识亦如是,应当知。如彼人被贼趁,心生恐怖,乘彼马速疾而走;此神识初舍身欲至彼亦复然,欲生天即攀缘天念,见天父母在一座上,见已攀缘速疾即得受生。
“复次,大药,汝问凡人初移识时,其识未至,彼时在何处住,其性当云何观者。大药,譬如人影在于水中,虽复现色,非人正形色,当如是观。大药,彼人影上下手足正等,成就色时在于水中,亦不作如是念言:‘我有热恼,我有寒冻,我身疲乏。’彼无如是心言:‘我是真体如前在胎肉块。’而彼影无有扰乱处,而彼人身影在水中之时,无有声出,或苦声、或乐声。大药,此神识从此身舍已未至彼身,有如是形,有如是性。大药,凡有福神识,初欲取天身时作如是受。”
尔时,大药菩萨复白佛言:“世尊,此神识欲取地狱生云何受?”
佛告大药:“汝今谛听!如无福众生欲取地狱生者,我为汝说。大药,凡有众生若造不善业,以彼业攀缘所摄,而彼众生此处欲舍其身,舍身之时生如是念:‘我即是彼人从此地狱舍身,此是我父母。’而彼人舍身之时,一等成就色身如本性有,成就彼人如本身体即见身分。而彼人初舍身被忧愁所流,即见种种地狱。彼神识初舍身已在彼地狱,即成就有业即见彼地狱。或有他方见如血洒,而彼即心生染著相,生染著相已即成地狱身。而彼神识,犹如下湿臭烂地因故生虫身,譬如屏臭秽烂故生虫,譬如酪内臭坏有诸虫生。大药,众生欲生地狱亦复如是。”
尔时,跋陀罗波梨合掌向佛,而白佛言:“世尊,诸众生辈在地狱,其身有何色?云何而受身体?”
佛告跋陀罗波梨言:“若有众生染著血处,彼等身体生血色。若有众生染著毗罗尼河,彼等身体即生不白不黑云色。若有众生染著灰河,彼等身体生斑驳色。而彼等诸众生于彼处身体柔软,犹如王子安乐养育其身。跋陀罗波梨,于彼处诸众生受身广大,长八肘半,其髭鬓头发甚长,其足可畏反向于后。若有阎浮提人,欲往地狱观者,见彼地狱人即便怖死。复次,跋陀罗波梨,地狱众生虽复有食,无暂时乐。”
尔时,大药复白佛言:“世尊,彼诸众生食时有何等食?”
佛报大药菩萨言:“大药,彼众生辈在地狱游历时,遥见赤色或镕铜、或镕鋀石,见已各相唱言:‘呜呼!仁者谁欲得食?近来相共食此。’闻是声已聚一处,向镕铜所会堂而住已,求食故张口欲食,而彼镕铜及以鋀石,炽盛放光作如是声:‘多吒!多吒!’入其口燃其全身。大药,彼诸众生以为食故受如是苦事。
“复次,大药,彼地狱中众生于彼时,其神识唯在骸骨内,而彼等神识不离骸骨,神识不离骸骨故不取命终。虽然而彼等众生犹尚饥恼,彼处亦无食事。于彼处有微妙园林,彼等眼见种种华果,种种树木蓊郁青色,亦见微妙广大地方,柔软青草所覆。彼等见如是园林地方微妙,各各欢喜微笑,各各起念,各各相唤:‘汝等人辈,如是园林微妙可受快乐,又有凉冷微风!’彼等闻见此事已速来聚集,即共入彼园林之内;入已少时受乐,于彼树上所有华果及诸叶等悉皆成铁,彼众生等即被彼铁枝叶华果擘裂其身。彼地狱众生被枝叶华果,犹如竹根擘裂身时,口大叫唤处处驰走。如是之时,其后有诸阎罗王人,手执利呋或执大铁杖,其目可畏,牙齿极利,头发火燃,其焰高大全身烧燃,手执种种器杖,罪人随业所生。彼人顺后趁逐,口唱是言:‘人等住住,莫走!汝等自业所作此园林,何故苦走,不在此受斯业也?’大药,彼诸众生在于地狱受如是苦恼,当如是观。
“复次,大药,其地狱人过七日后,具足受地狱苦,犹如蜂采华造蜜。所以者何?种种诸有因故成神识,始受取地狱诸苦。而彼神识初舍身不自由,被诸苦所逼心中不乐。初见大黑闇至彼处,犹如有人被贼所逼牵挽。心作如是念:‘呜呼!我今何故舍微妙阎浮提,弃所爱诸亲侣,向地狱速疾而行?今不见天上之路。’其于彼时,犹如蚕虫被丝所缠,速疾求受生处;彼不自由,被业所缠缚不能得住。大药,其地狱众生,有如是因缘,有受如是等诸苦恼之事。”
尔时,大药王子及跋陀罗波梨长者子,闻此事已,身毛皆竖,合十指掌,向佛归依。其大药王子等,发心作如是愿:“藉此闻法因缘,在流转生死烦恼内,愿莫生恶道,愿莫受地狱苦也!”
尔时,跋陀罗波梨复白佛言:“世尊,我更欲问佛前所心疑。”
佛告言:“跋陀罗波梨,随汝所疑,恣汝意问。”
跋陀罗波梨白佛言:“世尊,何者名聚?何者名积?何者名阴?何者名移?”
佛言:“跋陀罗波梨,凡有四种法界成就此身。何者为四?诸界和合,智慧见意,无明,诸境界识。此是总义,我已说言。聚者,即是六界、诸入境。于六界内,粗者三,一者入,复有二种取。其内有发髭须、众毛、皮、肉、脓血、涕唾、脂、五藏、手、足、头、面、身分支节,和合故名为聚。譬如诸谷积聚,或乌麻、或大小麦、或豆豌豆,以聚集故名积聚。如是,如是,此身有身分,有支节,聚集故名为积聚。
“言六界,何等为六?一、地界,二、水界,三、火界,四、风界,五、空界,六、识界。
“言六入者,何等为六?一、眼,二、耳,三、鼻,四、舌,五、身,六、意。
“言六入境界者,何等为六?一、色,二、声,三、香,四、味,五、触,六、法,此名为六入境界。
“言诸粗界本体三,何者为三?一者、欲,二者、恚,三者、痴。彼等发起有三,何等为三?一者、风,二者、黄白痰,三者、涕唾。
“言诸入取者有二,何等为二?一者、持戒,二者、信。复有六,何等为六?一者、施,二者、财,三者、精进,四者、禅定,五者、善,六者、非善。
“言阴者,云何名阴?一者、受,二者、想,三者、诸行,四者、识。此四阴是无色,言受者即是受用,言想者即是知别乐苦,言诸行者见闻触受,此名为识,为身作主,能得自在,一切诸物中自在故。
“言移者,善成就清净戒,身业、口业、意业,受根取命终时,于彼时彼识舍诸阴,更不受有生,更不回故一向受乐,故名为移,是名为移。离此者不名为有移,如是次第别者不名为移。”
作如是语已,跋陀罗波梨及大药菩萨,顶礼佛足而作是言:“善哉!世尊,善能为我,说如是义真实一切智。世尊,于未来世,此法门为诸迷惑愚痴众生当作润益。”
佛报彼二人言:“跋陀罗波梨,此诸如来智者无有虚妄,非一切智亦不能知此真实体。我于过去行无量苦行,熏修此智光明,如今日所说无有异也。此是智光明法自处处流布,功德名闻一切智海藏,为诸众生教化故说。所在之处,所说之处,于彼之处非人护持,及诸天、修罗、摩睺罗伽、人非人等,来彼护持处,顶礼于彼之处,无诸恐怖,县官不能作恶,劫贼当不能害。”
佛告诸比丘:“汝等诸比丘,若知从今去此法门,不得无信人边说,亦不得觅过失人边说,亦不得外道尼乾等边说,亦不得尼乾陀声闻边说,在阿兰若空闲者边亦不得说,亦不得不至心请人边说。所以者何?恐其求过失。如来实无过失。若有出家比丘,或在家俗人,信受随顺此事者,彼人应须当顺彼人边,应须起慈悲心,一如如来一种,须发如是心:‘此人持诸佛库藏也。’”
尔时,世尊而说偈言:
“发心出家故, 应当行佛法,
降伏魔军众, 如象坏竹舍。
若能行此法, 谨慎放逸事,
灭生死烦恼, 当尽一切苦。”
佛说此经已,其跋陀罗长者子,大药王子菩萨,及大比丘众,天、龙、阿修罗、乾闼婆等,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佛说经已,无垢施菩萨摩诃萨,及诸大众,梵天、梵志等,五百菩萨大士,波斯匿王,诸大声闻弟子,诸天八部,人及非人,闻佛所说,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