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堂集 第十四卷 祖堂卷十四·马祖 江西马祖嗣让禅师在江西。师讳道一汉州十方县人也。姓马于罗汉寺出家。 自让开心眼来化南昌。每谓众曰:“汝今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是故达摩大师从南天竺国来传上乘一心之法令汝开悟。又数引《楞伽经》文以印众生心地恐汝颠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经》云:‘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又云:‘夫求法者应无...
祖堂集 第十四卷 祖堂卷十四·马祖 江西马祖嗣让禅师在江西。师讳道一汉州十方县人也。姓马于罗汉寺出家。 自让开心眼来化南昌。每谓众曰:“汝今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是故达摩大师从南天竺国来传上乘一心之法令汝开悟。又数引《楞伽经》文以印众生心地恐汝颠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经》云:‘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又云:‘夫求法者应无所求。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不取善不舍恶净秽两边俱不依怙。达罪性空念念不可得无自性故三界唯心森罗万像一法之所印。凡所见色皆是见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心。'汝可随时言说即事即理都无所碍。菩提道果亦复如是。于心所生即名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体此意但可随时著衣吃饭长养圣胎任运过时。更有何事?汝受吾教。听吾偈曰: 心地随时说菩提亦只宁。 事理俱无碍当生则不生。 有洪州城大安寺主讲经讲论。座主只观诽谤马祖。有一日夜三更时鬼使来惜门。寺主云:“是什摩人?”对云:“鬼使来取寺主。”寺主云:“启鬼使:某甲今年得六十七岁四十年讲经讲论为众成持。只观贪讲经论未得修行。且乞一日一夜还得也无?”鬼使云:“四十年来贪讲经论不得修行如今更修行作什摩?临渴掘井有什摩交涉?寺主适来道:‘只观贪讲经论为众成持。'无有是处。何以故?教有明文:‘自得度令他得度自解脱令他解脱自调伏令他调伏自寂静令他寂静自安隐令他安隐自离垢令他离垢自清净令他清净自涅盘令他涅盘自快乐令他快乐。'是汝自身尚乃未得恬静何能令他道业成持?汝不见金刚藏菩萨告解脱月菩萨言:‘我当自修正行亦劝于他令修正行。'何以故?若自不能修行正行令他修者无有是处。汝将生死不净之心口头取办错传佛教诳唬凡情。因此彼王嗔汝教我取去彼中便入刀树地狱断汝舌根终不得免。汝不见佛语:‘言词所说法小智妄分别。是故生障碍不了于自心。不能了自心云何知正道?彼由颠倒慧增长一切恶。'汝四十年来作口业不入地狱作什摩?古教自有明文:‘言语说诸法不能现实相。'汝将妄心以口乱说所以必受罪报。但啧自嫌莫怨别人。如今速行若也迟晚彼王嗔吾。”其第二鬼使云:“彼王早知如是次第何妨与他修行。”其第一鬼使云:“若与摩则放一日修行。某等去彼中谘白彼王。王若许明日便来;王若不许一饷时来。” 其鬼使去后寺主商量:“这个事鬼使则设了也某甲一日作摩生修行?”无可计不待天明便去开元寺惜门。门士云:“是什摩人?”对云:“太安寺主来起居大师。”门士便开门寺主便去和尚处具陈前事后五体投地礼拜起云:“生死到来作摩生即是?乞和尚慈悲救某甲残命。”师教他身边立地。 天明了其鬼使来太安寺里讨主不见。又来开元寺觅不得转去也。师与寺主即见鬼使鬼使即不见师与寺主也。僧拈问龙华:“只如寺主当时向什摩处去鬼使见不得?”花云:“牛头和尚。”僧云:“与摩则国师当时也太奇。”龙花曰:“南泉和尚。” 有一日斋后忽然有一个僧来具威仪便上法堂参师。师问:“昨夜在什摩处?”对曰:“在山下。”师曰:“吃饭也未?”对曰:“未吃饭。”师曰:“去库头觅吃饭。”其僧应略便去库头。当时百丈造典座却自个分饭与他供养。其僧吃饭了便去。百丈上法堂。师问:“适来有一个僧未得吃饭汝供养得摩?”对曰:“供养了。”师曰:“汝向后无量大福德人。”对曰:“和尚作摩生与摩说?”师曰:“此是辟支弗僧所以与摩说。”进问:“和尚是凡人作摩生受他辟支弗礼?”师云:“神通变化则得。若是说一句佛法他不如老僧。” 师有一日上禅床才与摩坐便氵夷唾。侍者便问:“和尚适来因什摩氵夷唾?”师云:“老僧在这里坐山河大地森萝万像总在这里所以嫌他与摩唾。”侍者云:“此是好事。和尚为什摩却嫌?”师云:“于汝则好于我则嫌。”侍者云:“此是什摩人境界?”师云:“此是菩萨人境界。”后鼓山举此因缘云:“古人则与摩。是你诸人菩萨境界尚未得又故则嫌他菩萨。虽则是嫌但以先证得菩萨之位后嫌也嫌。老僧未解得菩萨之位作摩生嫌他这个事?” 有西川黄三郎教两个兒子投马祖出家。有一年却归屋里大人才见两僧生佛一般礼拜云:“古人道:‘生我者父母成我者朋友。'是你两个僧便是某甲朋友成持老人。”曰:“大人虽则年老若有此心有什摩难?”大人欢喜从此便居士相共男僧便到马祖处其僧具陈来旨大师便上法堂。黄三郎到法堂前师曰:“咄!西川黄三郎岂不是?”对曰:“不敢。”师曰:“从西川到这里黄三郎如今在西川?在洪州?”云:“家无二主国无二王。”师曰:“年几?”云:“八十五。”“虽则与摩算什摩年岁?”云:“若不遇和尚虚过一生;见师后如刀划空。”师曰:“若实如此随处任真。” 黄三郎有一日到大安寺庙下便啼哭亮座主问:“有什摩事啼哭?”三郎曰:“啼哭座主。”座主云:“哭某等作摩?”三郎曰:“还闻道黄三郎投马祖出家才蒙指示便契合汝等座主说葛藤作什摩?”座主从此发心便到开元寺。门士报大师曰:“大安寺亮座主来欲得参大师兼问佛法。”大师便升座。座主未参大师大师问:“见说座主讲得六十本经论是不?”对云:“不敢。”师云:“作摩生讲?”对云:“以心讲。”师云:“未解讲得经论在。”座主云:”作摩生?”云:“心如工技兒意如和技者争解讲得经论在?”座主云:“心既讲不得将虚空还讲得摩?”师云:“虚空却讲得。”座主不在意便出。才下阶大悟回来礼谢。师云:“钝根阿师礼拜作什摩?”亮座主起来雨/脉雨/沐汗流。昼夜六日在大师身边侍立。后谘白云:“某甲离和尚左右自看省路修行。唯愿和尚久住世间广度群生伏惟珍重。”座主归寺告众云:“某甲一生功夫将谓无人过得。今日之下被马大师可啧直得情尽。”便散却学徒。一入西山更无消息。座主偈曰: 三十年来作饿鬼如今始得复人身。 青山自有孤云伴童子从他事别人。 漳南拈问僧:“虚空讲经什摩人为听众?”对云:“适来暂随喜去来。”漳南云:“是什摩义?”云:“若是别人便教收取。”漳南曰:“汝也是把火之意。”师上堂良久百丈收却面前席师便下堂。 问:“如何是佛法旨趣?”师云:“正是你放身命处。”问:“请和尚离四句绝百非直指西来意不烦多说。”师云:“我今日无心情不能为汝说。汝去西堂问取智藏。”其僧去西堂具陈前问。西堂云:“汝何不问和尚?”僧云:“和尚教某甲来问上座。”西堂便以手点头云:“我今日可杀头痛不能为汝说汝去问取海师兄。”其僧又去百丈乃陈前问。百丈云:“某甲到这里却不会。”其僧却里似师师云:“藏头白海头黑。”师遣人送书到先径山钦和尚处书中只画圆相。径山才见以笔于圆相中与一划。有人举似忠国师忠国师云:“钦师又被马师惑。”有人于师前作四划上一划长下三划短云:“不得道一长不得道三短离此四句外请师答某甲。”师乃作一划云:“不得道长不得道短答汝了也。”忠国师闻举别答云:“何不问某甲?” 有座主问师:“禅宗传持何法?”师却问:“座主传持何法?”对曰:“讲得四十本经论。”师云:“莫是师子兒不?”座主云:“不敢。”师作嘘嘘声。座主云:“此亦是法。”师云:“是什摩法?”对云:“师子出窟法。”师乃嘿然。座主云:“此亦是法。”师云:“是什摩法?”对云:“师子在窟法。”师云:“不出不入是什摩法?”座主无对遂辞出门。师召云:“座主。”座主应喏师云:“是什摩?”座主无对师呵云:“这钝根阿师!”后百丈代云:“见摩?”师问僧:“从什摩处来?”对云:“从淮南来。”师云:“东湖水满也未?”对云:“未。”师云:“如许多时雨水尚未满!”道吾云:“满也。”云岩云:“湛湛底。”洞山云:“什摩劫中曾欠少来?” 师明晨迁化今日晚际院主问:“和尚四体违和近日如何?”师曰:“日面佛月面佛。” 汾州和尚为座主时讲四十二本经论来问师:“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未审宗门中意旨如何?”师乃顾示云:“左右人多且去。”汾州出门脚才跨门阆师召座主汾州回头应喏。师云:“是什摩?”汾州当时便省遂礼拜起来云:“某甲讲四十二本经论将谓无人过得。今日若不遇和尚洎合空过一生。”师问百丈:“汝以何法示人?”百丈竖起拂子对。师云:“只这个?为当别更有?”百丈抛下拂子。僧拈问石门:“一语之中便占马大师两意请和尚道。”石门拈起拂子云:“寻常抑不得已。” 大师下亲承弟子总八十八人出现于世及隐道者莫知其数。大师志性慈愍容相瑰奇足下二轮颈有三约。说法住世四十余年玄徒千有余众。师贞元四年戊辰岁二月一日迁化塔在泐潭宝峰山敕谥大寂禅师大庄严之塔。裴相书额左承相护得兴撰碑文净修禅师颂曰: 马师道一行全金石。 梧本超然寻枝劳役。 久定身心一时抛掷。 大化南昌寒松千尺。 祖堂卷十四·大珠 大珠和尚嗣马大师在越州。师讳慧海建州人也。 师谓众曰:“汝心是佛不用将佛求佛。汝心是法不用将法求法。佛法和合为僧体唤作一体三宝。经云:‘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身口意业清净名为佛出世。三业不净名为佛灭度。喻如嗔时无喜喜时无嗔。唯是一心用无二体。本智法津尔无漏现前。如蛇化为龙不改其鳞。众生回心作佛不改其面。性本清净不待修成。有证有求即同增上慢。真空无滞应用无时。无始无终利根先悟。用无等等即是阿耨菩提。性无形相即是微妙色身。无相即是实相性体本空则是无边法身。万行庄严具即是功德法身即是万化之本。随处立名智用无尽即是无尽藏。能生万法是大法藏。具一切智是智慧藏。万法同如是如来藏。经云:‘如来者则诸法如义。'一切世间生灭法无有一法不归如。” 有王长史问:“法师、律师、禅师阿那个最胜?”师云:“法师者居师子座。泻县河之辩对稠人匡众。启凿玄关开般若之妙门等三轮之空际若非龙象蹴踏安敢当人?律师者启毗尼之法藏名利双行持犯开遮威仪作则。叠三翻之羯摩作四果之初因若非宿德白眉安敢造次?禅师者扬其枢要直了心源出没卷舒纵横应物咸均事理。顿见如来拔生死之深根得现前之三昧。若不安禅静虑到者里总须茫然。” 有座主问:“某甲拟问禅师义得不?”师曰:“清潭月影任意撮摩。”“如何是佛?”师曰:“清潭对面非佛而谁?”座主茫然。却问:“禅师说何法度人?”师云:“未曾有法。”座主云:“禅师浑如此。” 师却问:“法师说何法?”对云:“讲《金刚经》二十余座。”师曰:“《金刚经》是谁说?”对云:“禅师。”“岂不知是佛说?”师云:“若言如来有所说法则为谤佛。是人不能解我所说义。若言经不是佛说即为谤经。离此之外为老僧说。”法师无对。 师云:“其义且置。经云:‘若以二十二相观如来者转轮圣王即是如来。'又云:‘若以色见我'乃至‘不能见如来。'经且置待小时徵大德且道那个是如来?”对云:“到这里却迷去。”师呵云:“讲经二十余座浑不识如来。”师云:“如来者则诸法如义大德那得不知?”法师云:“若如是则一切皆如。”师云:“未是未是。”师云:“经作此说那得不是?”师云:“法师如不?”对云:“如。”师云:“木石如不?”对曰:“如。”师又云:“汝木石如不?”对曰:“无二如。”师云:“与摩则大德共草木何别?”法师无对。乃叹曰:“此上人极难酬对。” 时有俗官问:“法师何故不信禅法?”师云:“名相易解至理难见。”有行者问:“即心即佛那个是佛?”师云:“汝疑那个不是?指出看。”行者无对。师云:“达则遍境是不悟则永乖疏。” 华严座主数人问:“禅师何不许‘青青翠竹是法身郁郁黄花是般若'?”师曰:“法身无像对翠竹以成形;般若无知对黄花而现相。非彼黄花翠竹而有般若法身乎?经云:‘佛真法身犹若虚空应物现形如水中月。黄花若是般若般若则同无情。翠竹若是法身翠竹还同应物不?”大德数人杜口无言。 祖堂卷十四·百丈政 百丈政和尚嗣马大师在江西。未睹行录不决化缘始终。 师向僧道:“汝与我开田了为汝说大义。”僧云:“开田了请师说大义。”师乃展开两手。 有老清见日影透过窗问:“为复窗就日为复日就窗?”师云:“长老房内有客且归去好。” 祖堂卷十四·杉山 杉山和尚嗣马大师在池州。师讳智坚未睹实录不决化缘始终。 云岩见月问师:“太好月。”师云:“还照也无?”云岩低却头。 师在南泉造第一座。南泉收生次云:“生。”师云:“无生。”泉云:“无生犹是末。”南泉行五六步师召云:“长老。”南泉回头云:“作摩?”师云:“莫道是末。” 后有人拈问顺德:“南泉道‘生'意作摩生?”顺德云:“急水行舟。”杉山道:“无生意作摩生?”德云:“风若不来树亦不动。”“无生犹是末意作摩生?”德云:“磨锋捺刃汝且作摩生回避?”“唤南泉意作摩生?”德云:“要举胜今。”“别旋行持南泉回头意作摩生?”德云:“象王回旋师子曩呻。”“莫道是未意作摩生?”德云:“妙个出身古今罕有。” 安国拈问明上座:“古人当无生不当无生?”对曰:“不当无生。”安国云:“杉山意作摩生?”明上座无对。明真大师代云:“汝试举看。” 师与南泉向火次南泉问师:“不用指东指西本分事直下道将来。”师便把火箸放下。南泉云:“饶你与摩犹较王老师一线道。”南泉又问赵州赵州以手作圆相中心一点。泉云:“饶你与摩犹较王老师一线道。” 云门闻举云:“南泉只是步步登高不解空里放下。”问:“如何是本来身?”师云:“举世不相似。”师提起蕨菜问南泉:“这个太好供善。”南泉云:“非但这个百味珍羞他亦不顾。”师云:“虽然如此个个总须偿[尝]他始得。” 祖堂卷十四·茗溪 茗溪和尚嗣马大师。未睹行录不决化缘始终。 问:“如何是修行路?”师云:“好个阿师莫作客。”僧云:“毕竟如何?”师云:“安置则不敢。” 师有时云:“吾有大病非世所医。”有人问先曹山:“古人有言:‘吾有大病非世所医。'未审唤作什摩病?”曹山云:“攒簇不得底病。”僧云:“一切众生还有此病也无?”曹山云:“人人尽有。”僧云:“一切众生为什摩不病?”山云:“众生若病则非众生。”僧云:“和尚还有此病也无?”山云:“正觅起处不可得。”僧云:“未审诸佛还有此病也无?”山云:“有。”进曰:“既有为什摩不病?”山云:“为伊惺惺。” 问:“如何是正修行路?”师云:“涅盘后有。”僧云:“如何是涅盘后有?”师云:“无洗面。”僧云:“学人不会。”师云:“无面可洗。” 祖堂卷十四·石巩 石巩和尚嗣马大师在抚州。师讳慧藏。 未出家时趁鹿从马大师庵前过问和尚:“还见我鹿过摩?”马大师云:“汝是什摩人?”对云:“我是猎兒。”马师云:“汝解射不?”对云:“解射。”'马师云:“一箭射几个?”对曰:“一箭射一个。”马师云:“汝浑不解射。”进曰:“和尚莫是解射不?”马师云:“我解射。”进曰:“一箭射几个?”师云:“一箭射一群。”师云:“彼此生命何得射他?”师云:“汝既知如此何不自射?”师曰:“若教某甲自射无下手处。”师云:“者汉无明烦恼一时顿消。”师当时拗折弓箭将刀截发投师出家。 师后因一日在厨作务次马师问:“作什摩?”对云:“牧牛。”马师曰:“作摩生牧?”对曰:“一回入草去便把鼻孔拽来。”马师云:“子真牧牛。” 师问西堂:“你还解捉得虚空摩?”西堂云:“捉得。”师云:“作摩生捉?”西堂以手捉虚空势。”师云:“与摩作摩生捉得虚空?”西堂却问师:“作摩生捉?”师便把西堂鼻孔拽著。西堂作忍痛声云:“太杀拽人鼻孔直得脱去!”师曰:“直须与摩捉他虚空始得。” 有时僧参次师云:“适来什摩处去来?”对云:“在。”师曰:“在什摩处?”僧弹指而对。有僧礼拜师师云:“从什摩处来?”对曰:“某处来。”师云:“还将得那个来摩?”对云:“将得来。”师云:“在什摩处?”僧弹指两三下。 三平和尚参师师架起弓箭叫云:“看箭!”三平擗开胸受。师便抛下弓箭云:“三十年在者里今日射得半个圣人。”三平住持后云:“登时将谓得便宜如今看却输便宜。” 石门拈问明真:“作摩生道即得免被唤作半个圣人?”明真便喝云:“这野狐精!”石门云:“委得也莫弄好手。” 师有《弄珠吟》曰: 落落明珠耀百千森萝万像镜中悬。 光透三千越大千四生六类一灵源。 凡圣闻珠谁不羡?瞥起心求浑不见。 对面看珠不识珠寻珠逐物当时变。 千般万般况珠喻珠离百非超四句。 只这珠生是不生非为无生珠始住。 如意珠大圆镜亦有人中唤作性。 分身百亿我珠分无始本净如今净。 日用真珠是佛陀何劳逐物浪波波。 隐现则今无二相对面看珠识得摩? 祖堂卷十四·紫玉 紫玉和尚嗣马大师在襄阳。师讳道通。未睹实录不决生缘。 襄阳廉师于迪相公处分界内凡有行脚僧捉送无有一僧得命便杀。如是得无数。师闻此消息欲得去相公处众中觅人随师近有十来人。师领十人恰到界首十人怕不敢进师犹自入界内。 军人见师来便捉著枷送上。师著枷到门外著纳衣便上?。相公按剑大坐便云:“咄!这阿师还知道襄阳节度使斩斫自由摩?”师云:“还知道法王不惧生死摩?”相公云:“和尚头边还有耳摩?”师云:“眉目无障碍。贫道与相公相见有何障碍?”相公便抛却剑著公衣服便礼拜问:“承教中有言:‘黑风吹其船舫漂堕罗刹鬼国。'此意如何?”师便唤于迪相公颜色变异。师曰:“罗刹鬼国不远在。”又问:“如何是佛?”师唤于迪相公应喏。师云:“更莫别求。”相公言下大悟便礼为师。 有人举似药山药山云:“缚杀者个漠。”僧便问:“和尚如何?”药山云:“是什摩?”僧问:“如何出三界?”师云:“你在里许多少时?”僧云:“如何得出离去?”师云:“青山不碍白云飞。” 祖堂卷十四·南源 南源和尚嗣马大师在袁州。师讳道明。 洞山初到南源便上法堂次。师才望见洞山便云:“已相见了也不用更上来。”洞山便归堂。 又去和尚处便问:“适来道已相见了也什摩处是与某甲相见处?”师云:“心心不间断流入于性海。”洞山云:“洎错放过。” 洞山五日后辞师师云:“有事嘱阇梨得摩?”洞山便礼拜云:“有什麽事?”师云:“多学佛法广作利益。”洞山问:“多学佛法即不问如何是广作利益?”师云:“一物也不为即是。”洞山便住两年矣。 祖堂卷十四·百丈 百丈和尚嗣马大师在江西。师讳怀海福州长乐县人也姓黄。 童年之时随母亲入寺礼佛指尊像问母:“此是何物?”母云:“此是佛。”子云:“形容似人不异于我。后亦当作焉。”自后为僧。志慕上乘直造大寂法会。大寂一见延之入室。师密契言关更无他往。 师平生苦节高行难以喻言。凡日给执劳必先于众。主事不忍密收作具而请息焉。师云:“吾无德争合劳于人?”师遍求作具既不获而亦忘口+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言流播寰宇矣。 有僧人哭入法堂师云:“作摩作摩?”僧对曰:“父母俱丧请师择日。”师云:“且去明日来一时埋却。”师谓众曰:“我要一人传语西堂阿谁去得?”五峰对云:“某甲去。”师云:“作摩生传语?”对云:“待见西堂即道。”师云:“道什摩?”对云:“却来说似和尚。” 师见沩山。因夜深来参次师云:“你与我拨开火。”沩山云:“无火。”师云:“我适来见有。”自起来拨开。见一星火夹起来云:“这个不是火是什摩?”沩山便悟。 师与沩山作务次师问:“有火也无?”对云:“有。”师云:“在什摩处?”沩山把一枝木吹两三下过与师。师云:“如虫口+食木。”问:“如何是佛?”师云:“汝是阿谁?”对云:“某甲”。师云:“汝识某甲不?”对云:“分明个。”师竖起拂子云:“汝见拂子不?”对曰:“见。”师便不语。 有一日普请次。有一僧忽闻鼓声失声大笑便归寺。师曰:“俊哉俊哉!此是观音入理之门。”师问其僧:“适来见什摩道理即便大笑?”僧对曰:“某甲适来闻鼓声动得归吃饭所以大笑。”师便休。 长庆代曰:“也是因斋庆赞。”问:“‘依经解义三世佛怨。离经一宇即同魔说。'如何?”师云:“固守动用三世佛怨。此外别求即同魔作。”僧问西堂:“有问有答则不同不问不答时如何?”答曰:“怕烂却那作摩?”师闻举云:“从来疑这个老汉。” 僧云:“请师道。”师云:“一合相不可得。”师教僧去章敬和尚处见他上堂说法次礼拜起来收他一只履以抽拂上尘倒头覆下。其僧去到一一依前师指。章敬云:“老僧罪过。” 师行脚时到善劝寺。欲得看经寺主不许云:“禅僧衣服不得净洁恐怕污却经典。”师求看经志切寺主便许。师看经了便去大雄山出世。出世后供养主僧到善劝寺相看寺主。寺主问:“离什摩处?”对曰:“离大雄山。”寺主问:“有什摩人住?”对曰:“恰似和尚行脚时在当寺看经。”寺主曰:“莫是海上座摩?”对曰:“是也。”寺主便合掌:“某甲实是凡夫当时不识他人天善知识。”又问:“来这里为个什摩事?”对曰:“著疏。” 寺主自行疏教化一切了供养主相共上百丈。师委得这个消息便下山来迎接归山。一切了后请寺主上禅状:“某甲有一段事要问寺主。”寺主推不得便升座。师问寺主:“正讲时作摩生?”主云:“如金盘上弄珠。”师云:“拈却金盘时珠在什摩处?”寺主无对。又问:“教中道:‘了了见佛性犹如文殊等。'既是了了见佛性合等于佛为什摩却等文珠?”又无对。因此便被纳学禅号为“涅盘和尚”便是第二百丈也。 师有一日深夜睡次忽然便觉欲得吃汤。然侍者亦是睡唤不得。非久之间有人敲门唤侍者云:“和尚要吃汤。”侍者便起。煎汤来和尚处和尚便惊问:“阿谁教你与摩煎汤来?”侍者具陈前事师便弹指云:“老僧终不解修行。若是解修行人人不觉鬼不知。今日之下被土地觑见我心识造与摩次第。”师见云岩便提起五指云:“何个而也?”云岩云:“非也。”师云:“岂然乎?” 师有一日法堂里坐直到四更。当时侍者便是云岩和尚也。三度来和尚身边侍立第三度来和尚蓦底失声便唾。侍者便问:“和尚适来有什摩事唾?”师云:“不是你境界。”侍者云:“启师:某甲是和尚侍者。若不为某甲说为什摩人说?”师云:“不用问不是你问底事兼不是老僧说底事。”侍者云:“启师:百年后要知乞和尚慈悲。”师云:“苦杀人老汉未造人在。适来忽然忆著菩提涅盘所以与摩唾。”侍者云:“启师:若也如此如许多时因什摩说菩提涅盘了义不了义?”师云:“分付不著人所以向你道不是你问底事兼不是你境界。”师垂语云:“并却咽喉脣吻速道将来。”有人云:“学人道不得却请师道。”师曰:“我不辞向你道已后欺我兒孙。”云岩对曰:“师今有也。”师便失声云:“丧我兒孙。”师垂语云:“见河能漂香象。”僧便问:“师见不?”师云:“见。”僧云:“见后如何?”师云:“见见无二。”僧云:“既言见见无二不以见见于见。若见更见为前见为后见?”师云:“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师垂语云:“古人举一手竖一指是禅是道?此语击缚人无有住时。假饶不说亦有口过。宦上座拈问翠岩:“既不说为什摩却有口过?”翠岩云:“只为不说。”宦上座便扌+首+或。隔两日翠岩却问宦上座:“前日与摩祗对不称上座意旨便请上座不舍慈悲曲垂方便。既不说为什摩却有口过?”上座举起手翠岩五体投地礼拜出声啼哭。 师教侍者问第一座:“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佛事门中不舍一法。是了义教里收是不了义教里收?”第一座云:“是了义教里收。”侍者却来举似和尚。和尚便打侍者趁出院。问:“如何是大乘入道顿悟法?”师答曰:“汝先歇诸缘休息万事。善与不善世间一切诸法并皆放却莫记忆莫缘念放舍身心令其自在。心如木石口无所辩心无所行心地若空慧日自现犹如云开日出相似。俱歇一切攀缘贪嗔爱取垢净情尽。对五欲八风不被见闻觉知所缚不被诸境惑。自然具足神通妙用。是解脱人对一切境心无静乱不摄不散。透一切声色无有滞碍。名为道人但不被一切善恶垢净有为世间福智拘系即名为佛慧。是非好丑是理非理诸知见总尽不被系缚。处处自在名为初发心菩萨便登佛地。一切诸法本不自言。空不自言色亦不言。是非垢净亦无心系缚人。但人自虚妄计著作若干种解起若干种知见。若垢净心尽不住系缚不住解脱无一切有为无为解。平等心量处于生死其心自在。毕竟不与虚幻尘劳蕴界生死诸入和合迥然无寄。一切不拘去留无碍。往来生死如门开合相似。若遇种种苦乐不称意事心无退屈不念名闻衣食不贪一切功德利益不与世法之所滞。心虽亲爱苦乐不干于怀。粗食接命补衣寒暑兀兀如愚如聋相似。稍有相亲分于生死中广学知解求福求智于理无益。却被知解境风漂却归生死海里。佛是无求人求之则乖。理是无求理求之则失。若取于无求复同于有求。此法无实亦无虚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不为阴界五欲八风之所漂溺则生死因断去住自由。不为一切有为因果所缚。他时还与无缚身同利物以无缚心应一切。以无缚慧解一切缚亦能应病与药。 问:“如今受戒身口清净已具诸善得解脱不?”师答曰:“小分解脱未得心解脱未得一切解脱。”问:“如何是心解脱?”师答曰:“不求佛不求知解。垢净情尽亦不守此无求为是亦不住尽处亦不畏地狱缚不爱天堂乐。一切法不拘始名为解脱无碍。即身心及一切皆名解脱。汝莫言有小分戒善将为便了。有恆沙无漏戒定慧门都未涉一毫在。努力猛作早与莫待耳聋眼暗头白面皮皱老苦及身眼中流泪心中慞惶未有去处。到与摩时整理脚手不得纵有福智多闻都不相救。为心眼未开唯缘念诸境不知返照复不见道:一生所有恶业悉现于前。或忻或怖六道五蕴现前。尽见严好。舍□舟船车辇。光明现赫为纵自心贪爱所见悉变为好境随所见重处受生都无自由分。龙畜良贱亦总未定。” 问:“如何得自由?”师答曰:“如今对五欲八风情无取舍。垢净俱亡如日月在空不缘而照。心如木石亦如香象截流而过更无疑滞。此人天堂地狱不能摄也。又云:“读经看教语言皆须宛转归就自己。但是一切言教只明如今鉴觉性自己但不被一切有无诸境转是故导师能照破一切有无境法是金刚即有自由独立分。若不能任摩得纵今诵得《十二围陀经》只成增上慢却是谤佛不是修行。读经看教若准世间是好善事若向理明人边数此是壅塞人。十地之人不脱去流入生死河但不用求觅知解语义句。知解属贪贪变成病只如今俱离一切有无诸法透过三句外自然与佛无差。既自是佛何虑佛不解语?只恐不是佛被有无诸法转不得自由。是以理未立先有福智载去如贱使贵不如于理先立。后有福智临时作得捉土为金变海水为苏酪破须弥山为微尘于一义作无量义于无量义作一义。自余化缘终始备陈实录敕谥大智禅师大宝胜之塔。 祖堂卷十四·鲁祖 鲁祖和尚嗣马大师在池州。师讳宝云。 机格玄峻学徒来参面壁而坐。问:“如何是言不言?”师云:“汝口在什摩处?”对云:“某甲无口”。师云:“将何吃茶饭?”自后洞山代云:“他不饥吃什摩?”问:“如何是诸佛师?”师云:“头上宝盖生者不是。”僧云:“如何则是?”师云:“头上无宝盖。” 南泉和尚到师便面壁而坐。南泉以手拍师背师云:“你是阿谁?”泉云:“普愿。”师云:“如何?”泉云:“也寻常。”师云:“汝何多事?” 南泉有一日看菜园南泉把石打园头僧回头看是师其僧具威仪礼拜便问:“和尚适来岂不是惊觉学人?”南泉便跷足云:“惊觉则且置。任摩时作摩生?”其僧无对。南泉教僧:“你去鲁祖处。到彼中便有来由。” 其僧辞南泉便去鲁祖处。师才见僧来便面壁坐。其僧不在意却归南泉。南泉问:“到鲁祖处摩?”对曰:“到。”泉曰:“回太速乎?”对曰:“鲁祖和尚才见某甲便面壁坐。所以转来。”南泉便云:“王老僧初出世时向你诸人道:‘向佛未出世时体会尚自不得一个半个。'是伊与摩驴年得一个半个摩?” 安国和尚拈问云居:“鲁祖过在什摩处?”被南泉呵责云居便呵。安国出声啼哭云居云:“却成赞叹。”安国从此止哭。 保福拈问长庆:“鲁祖有什摩切峻处招得南泉此语?”长庆云:“退己进于人万中无一个。”长庆举此因缘云:“他家面壁坐有个摸索处。忽然堂堂底坐你向什摩处摸索?” 僧问龙泉:“只如怡山与摩道意作摩生?”泉云:“持聋得哑。” 祖堂卷十四·高城 高城和尚嗣马大师师讳法藏。未睹行录不决化缘终始。师有歌行一首: 古人重义不重金曲高和寡勿知音。 今时志士还如此语默动用迹难寻。 所嗟世上歧路者终日崎岖枉用心。 平坦啃檀不肯取要须登险访桩林。 穷子舍父远逃逝却于本舍绝知音。 贫女宅中无价宝却将秤卖他人金。 心无相用还深无常境界不能侵。 运用能随高与下灵光且不是浮沉。 无相无心能运曜应声应色随方照。 虽在方而不在方任运高低总能妙。 亦无头复无尾灵光运运从何起。 只今起者便是心心用明时更何你。 不居方无处觅运用无踪复无迹。 识取如今明觅人终朝莫慢别求的。 勤心学近丛林莫将病眼认花针。 说教本穷无相理广读元来不识心。 了取心识取境了心识境禅河静。 但能了境便识心万法都如闼婆影。 劝且学莫为师不用登高向下窥。 平源不用金刚钻剑刃之中错下锥。 向前来莫人我山僧有曲无人和。 了空无相即法师不用绫罗将作幡。 可中了大希奇大人幽邃不思议。 自家坏却真宝藏终日从人乞布衣。 取境界妄情生只如水面一波成。 但能当境无情计还同水面本来平。 应大躯应小躯运用只随如意珠。 被毛戴角形虽宙能应之心体不殊。 应眼时若千日艹/修像不能逃影质。 凡夫只是未曾观那得自轻而退屈。 应耳时若幽谷大小音声无不足。 什方钟鼓一时鸣灵光运运常相续。 应意时绝分别照烛森罗长不歇。 透过山河石壁间要且照时常寂灭。 境自虚不须畏终朝照烛无形对。 设使任持浮幻身运用都无舌身意。 师又集《大乘经音义》流通流藏矣。 祖堂卷十四·章敬 章敬和尚嗣马祖在长安。师讳怀晖姓谢泉州同安县人也。 有僧持锡到绕师三匝振锡而立。帅云:“是是。”其僧无对。长庆云:“和尚佛法心何在?”此僧又到南泉绕师三匝振锡而立。南泉云:“不是不是。风力所转终归败败。”僧云:“章敬和向某甲道是和尚因什摩道不是?”南泉云:“章敬则是汝则不是。”长庆代云:“和尚是什摩心行?” 问:“心法灭时如何?”师云:“郢人无污徒劳运斤。”有人举似洞山洞山云:“虽然如此须亲近作家始得。”僧云:“此意如何?”洞山云:“须运斤始得。”僧云:“向什摩处运斤?”洞山云:“不到处。” 师到兴善大彻禅师处禅师问:“从什摩处来?”师云:“从天台来。”禅师云:“天台高多少?”师云:“自看取。”云居进云:“尽眼看不见时又作摩生?”自代云:“异于世间。” 师契大寂宗教缁儒奔趋法会自以道响天庭闻于凤阙。元和初奉徵诏对位排僧录首座已下。圣上顾问僧首对云:“僧依夏腊。”僧当时六十夏敕奉迁为座首。对圣上言论禅门法教圣颜大悦。殷敬殊常恩泽面临宣住章敬寺。大化京都高悬佛日都城名公义学览集击难者如云。师乃大震雷音群英首伏投针契意者得意忘言。 元和十三年戊戌岁十二月二十一日迁化。敕谥大觉禅师大宝光之塔。长沙贾岛碑铭曰:“实姓谢称释子名怀晖未详字。家泉州安集里无官品有佛位。始丙申终乙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