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僧传——义解7.隋京师延兴寺释吉藏

更新:2020-05-06 09:56:07

   唐高僧传——义解7.隋京师延兴寺释吉藏   隋京师延兴寺释吉藏   【原 文】   释吉藏,俗姓安,本安息(1)人也。祖世避仇移居南海,因遂家于交广之间,后迁金陵而生藏焉。年在孩童,父引之见于真谛,仍乞诸之。谛问其所怀,可为吉藏,因遂名也。   历世奉佛门无两事,父后出家,名为道谅。精勤自拔,苦节少伦,乞食听法,以为常业。每日持钵将还,跣足入塔,遍献佛像,...

   唐高僧传——义解7.隋京师延兴寺释吉藏


  隋京师延兴寺释吉藏
  【原 文】
  释吉藏,俗姓安,本安息(1)人也。祖世避仇移居南海,因遂家于交广之间,后迁金陵而生藏焉。年在孩童,父引之见于真谛,仍乞诸之。谛问其所怀,可为吉藏,因遂名也。
  历世奉佛门无两事,父后出家,名为道谅。精勤自拔,苦节少伦,乞食听法,以为常业。每日持钵将还,跣足入塔,遍献佛像,然后分施,方始进之。乃至涕湩便利,皆先以手承取,施应食众生,然后远弃,其笃谨之行,初无中失。
  谅恒将藏听兴皇寺道良朗法师讲,随闻领解,悟若天真。年至七岁投朗出家。采涉玄猷,日新幽致,凡所谘禀,妙达指归,论难所标,独高伦次,词吐赡逸,弘裕多奇。至年十九处众覆述,精辩逢游,酬按时彦,绰有余美,进誉扬邑,有光学众。
  具戒之后,声闻转高。陈桂阳王钦其风采,吐纳义旨,钦味奉之。隋定百越(2),遂东游秦望(3),止泊嘉祥,如常敷引。禹穴(4)成市,问道千余。志在传灯,*轮相继。开皇末岁炀帝晋蕃置四道场,国司供给,释李两部各尽搜扬,以藏名解著功,召入慧日,礼事丰华,优赏伦异。王又于京师置日严寺,别教延藏往彼居之,欲使道振中原行高帝壤。
  既初登京辇,道俗云奔。见其状,则傲岸出羣;听其言,则钟鼓雷动。藏乃游诸名肆,薄示言踪,皆掩口杜辞,尠能其对。然京师欣尚妙重《法华》,乃因其利,即而开剖。
  时有昙献禅师,禅门钲鼓,树业光明道俗陈迹,创首屈请敷演会宗。七众闻风造者万计,隘溢堂宇外流四面,乃露缦广筵犹自繁拥;豪族贵游,皆倾其金贝;清信道侣,俱慕其芳风。藏法化不穷财施填积,随散建诸福田,用既有余,乃充十无尽。藏委付昙献资于悲敬,逮仁寿中年,曲池大像举高百尺,缮修乃久身犹未成,仍就而居之,誓当构立,抽舍六物并托四缘,旬日之间施物连续,即用庄严峙然高映,故藏之福力能动物心,凡有所营无非成就。
  隋齐王陈夙奉音猷,一见欣至而未知其神府也,乃屈临第并延论士,京辇英彦相从前后六十余人,并已陷折前锋,令名自著者,皆来总集。藏为论主,命章陈曰:「以有怯之心,登无畏之座,用木讷之口,释解颐之谈。」如此数百句。王顾学士傅德充曰:「曾未近锋御寇,止如向述恐罕追斯踪。」充曰:「动言成论,验之今日。」王及僚友同叹称美。
  时沙门僧粲,自号三国论师,雄辩河倾吐言折角,最先征问,往还四十余番。藏对引飞激注赡滔然,兼之间施礼貌词彩铺发,合席变情赧然而退,于是芳誉更举顿爽由来。王谓未得尽言,更延两日,探取义科重令竖对,皆莫之抗也。王稽首礼谢,永归师傅,并(左贝右亲)吉祥麈尾及诸衣物。
  晚以大业初岁,写两千部《法华》。隋历告终,造二十五尊像,舍房安置,自处卑室,昏晓相仍竭诚礼忏。又别置普贤菩萨像,帐设如前,躬对坐禅,观实相理,镇累年纪不替于终。
  及大唐义举,初届京师,武皇亲召释宗,谒于虔化门下。众以藏机悟有闻,乃推而叙,对曰:「惟四民涂炭,乘时拯溺,道俗庆赖,仰泽穹旻。」武皇欣然,劳问勤勤,不觉影移语久,别敕优矜,更殊恒礼。
  武德之初,僧过繁结。置十大德,纲维法务,宛从初议,居其一焉。实际定水,钦仰道宗,两寺连请,延而住止,遂通受双愿,两以居之。
  齐王元吉,久揖风猷亲承师范,又屈住延兴,异供交献。藏任物而赴,不滞行藏,年气渐衰,屡增疾苦。敕赐良药,中使相寻。
  自揣势极难瘳,悬露非久,乃遗表于帝曰:「藏年高病积,德薄人微,曲蒙神散,寻得除愈,但风气暴增,命在旦夕,悲恋之至,遗表奉辞。伏愿久住世间,缉宁家国,慈济四生,兴隆三宝。」储后(5)诸王并具遗启累以大法。至于清旦,索汤沐浴,着新净衣,侍者烧香,令称佛号,藏跏坐俨思,如有喜色,斋时将及,奄然而化。
  春秋七十有五,即武德六年五月也。遗命露骸,而色愈鲜白。有敕慰赠,令于南山觅龛安置,东官已下诸王公等,并致书慰问,并赠钱帛。
  今上初为秦王偏所崇礼,乃通慰曰:「诸行无常,藏法师道济三乘,名高十地,惟怀弘于般若,辩囿包于解脱,方当树德净土,阐教禅林,岂意湛露晞晨业风飘世,长辞柰苑遽掩松门,兼以情切绪言见存遗旨,迹留人往弥用栖伤。」乃送于南山至相寺,时属炎热坐于绳床,尸不摧臭,跏趺不散。弟子慧朗树续风声,收其余骨,凿石瘗于北岩,就而碑德。
  初藏午位息慈(6),英名驰誉;冠成之后,荣扇逾远。貌像西梵,言实东华。含嚼珠玉,变态天挺,剖断飞流,殆非积学;对晤帝王,神理增其恒习,决滞疑议,听众忘其久疲。然而爱狎风流,不拘检约,贞素之识,或所讥焉。加又纵达论宗,颇怀简略,御众之德,非其所长。在昔陈隋废兴,江阴陵乱,道俗波迸,各弃城邑,乃率其所属,往诸寺中,但是文疏并皆收聚,置于三间堂内。及平定后,方洮简之,故目学之长,勿过于藏。注引弘广,咸由此焉。
  讲三论一百余遍,《法华》三十余遍,《大品》、《智论》、《华严》、《维摩》等各数十遍,并著玄疏盛流于世。及将终日,制<死不怖论>,落笔而卒。词云:「略举十门以为自慰。夫含齿戴发,无不爱生而畏死者,不体之故也。夫死由生来,宜畏于生,吾若不生,何由有死?见其初生,即知终死。宜应泣生,不应怖死。」文多不载。
  注 释
  (1)安息:亚洲西部古国,位于今伊朗高原东北部。
  (2)百越:指我国东南一带。
  (3)秦望:即秦望山,今浙江绍兴县东南。
  (4)禹穴:浙江绍兴县之会稽山。
  (5)储后:太子之别名。
  (6)息慈:沙弥之旧译。
  【译文】
  释吉藏,俗姓安,本安息人。其祖辈为逃避仇家的追杀,遂迁居至交趾、两广之间(今越南与广东、广西之间),后又迁居金陵而生吉藏。还在童年时,其父带他去见真谛法师,并请真谛替他命名。真谛询问了他的志向之后,就替他命名为吉藏。
  吉藏之祖辈历代奉佛,其父信仰尤笃,后出家修行,法号道谅。道谅修习精勤,以乞食听法为常业。每日持钵化缘,回来之后,即洗足入塔,先供诸佛像,然后再分施他人,最后自己再进食。每有大小便及唾液等,先以手捧之,喂养畜生、禽兽等,之后弃之远处,其行为笃厚谨慎,少有失误。
  道谅常带着吉藏到兴皇寺听道朗法师讲解经论。吉藏聪颖非常,悟性很高,十分喜爱佛法,七岁时投道朗出家。之后跟着道朗法师博览经典,探讨幽微,精勤修习,持之不懈。至十九岁时开始为大众覆述经义,讲解精彩,辩才出众,酬对自如,谈吐不俗,颇得时贤大德之赞誉,不久便声名远扬。
  受具足戒之后,声名更著。陈朝桂阳王钦仰其风采,经常向他咨询义理,对他甚是推崇。隋平定东南之后,遂游学东南一带,后住锡于秦望山嘉祥寺,没过多少时间,很多人都慕名前去参学,前去问道者多达千余人。
  他志在弘法,讲经不辍。隋开皇末年,炀帝杨广当时为晋王,他开设了四大道场,供养佛、道二家杰出之僧人、道士,一切费用由政府供给。吉藏因义解精湛,被召入慧日寺,待遇十分优厚。晋王杨广又在京城建造日严寺,延请吉藏前往,希望吉藏能在中原一带进一步弘扬佛法。
  吉藏抵达京城后,僧俗二界学众纷纷前去听他讲经弘法。吉藏其人,风神俊逸,辩才出众,在当时京城佛教界中,没有人能与他相匹敌,其演法所到之处皆受到隆重欢迎。当时京城佛界崇重《法华》,吉藏即为大众讲解是经,盛极一时。
  有一位昙献禅师,在当时佛教界很有影响。他请吉藏到他的寺院去讲经说法,一时间,前去听讲的人成千上万,把整个寺院挤得水泄不通,只好临时在露天再开讲席,以满足听经者的需要。净信道侣都非常景仰吉藏的德风。
  一些豪门显贵,布施了许多金银财宝,转眼已堆积如山,吉藏随即把这些财物或散做功德、广种福田,或充入「无尽藏」。仁寿年问,曲池地区有一尊佛像,身高百尺,是很早以前就有人发起修建的,但由于财力不足,一直未建成,吉藏到那个地方后,立誓修建此像。四方信众获此消息后,十日间纷纷施钱捐物,遂了却吉藏重新修建之弘愿。吉藏很有福报,故他所欲做的事,都做得很成功。
  隋炀帝的次子齐王杨暕久闻吉藏之盛名,但不知其学问究竟有多高深,大业五年(公元六○九年)遂延请吉藏到王府去,并邀请了当时京城著名学士六十多人,其中不乏辩论高手,举办了一场规模宏大的辩论会,请吉藏为论主。吉藏开题命章,曰:「以怯惧之心,登无畏之座:以木讷之口,作欢娱之谈。」
  类似这样的话他一连说了数百句。齐王就对学士傅德充说:「轮主虽未曾与大家论辩,仅以上这一番宏论,恐怕很难有人能赶得上他的了。」傅德充道:「出口成章,落笔成论,验之今日矣。」齐王及诸同僚同声赞美。当时僧粲也在场。
  僧粲禅师曾自号「三国论师」,辩才遐迩闻名。他首先发问诘难,并与吉藏往复论难四十余番。只见吉藏法师随机应对,引证丰瞻,谈吐自如,文采优雅,在座的名士都极表赞叹。那一天一直辩论至夕阳西下,齐王仍觉得尚未尽兴,遂把论辩会延长了两天,主要是对论义理,探讨玄奥,
  会中都不曾有人能难倒他。齐王稽首称谢,并馈赠了吉祥尘尾及许多衣物。
  在大业初年,吉藏已开始抄写《法华经》,共达二千多部,在隋朝间完成;又建造佛像二十五尊,并腾出自己的房舍以放置佛像,而自居于简陋的住处,早晚礼敬,坚持不懈。另外他又安置普贤菩萨像,张设帐幔,每日对着菩萨像坐禅,观实相理,长此以往,终无间断。
  唐代初年,当朝皇帝征召佛门精英到京都,吉藏作为代表之一也去到了京城,在虔化门谒见了唐高祖。当时一同参见高祖之诸高僧都知道吉藏机悟非凡,就推他先开谈题。吉藏就说:「隋代末年,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皇上承运拯溺,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道俗称庆,仰赞皇恩。」高祖听后,十分欢心,与之对谈终日,十分投机。后来又下敕慰问,礼遇优厚。
  唐武德初年,由于佛界发生了不少事,朝廷决定选拔十位高僧,以管理僧界事务,吉藏也被推选为十大德之一。其时,实际和定水二寺都钦仰吉藏之道行、德操,相继延请他止住。他都答应了,遂在二寺中轮流居住。
  过了不久,齐王李元吉钦慕吉藏之风神,遂延请他至延兴寺供养。吉藏任物随缘,居无定所,由于年事渐高,疾病屡发,皇上遂亲赐良药,并派使者前去慰问。当时吉藏自揣大限已到,疾病恐难治愈,就上书与高祖辞别,曰:「吉藏年老多病,德薄人微。前次幸蒙御赐神药,病体得愈。但近来风寒,日益严重,已濒病危,不得不上表辞别。谨祝愿圣躬康泰,安国利民,兴隆佛法僧三宝。」皇亲国戚等,都遗表辞别,并祈请他们继续护持佛法。
  到了清晨时,就索汤沐浴,换上了新纳衣,侍者烧香,称念佛号。吉藏结跏趺坐禅思,面容愉悦。斋时将至,则奄然迁化。世寿七十五。其时即唐武德六年(公元六二三年)五月。临终时,他曾遗嘱自己入灭后,暴露尸骨,无须埋葬。他死了之后,门人们曾将其色身在露天摆了一段时间,颜色更为鲜白,足见其道行之高深。
  唐太宗在为秦王时,对吉藏就特别推崇,曾致书吊唁,曰:「精通三藏名教,弘传般若教理,澄明解脱法门,正需要他在禅林宣教,建树净土之时,想不到他却像朝露一样忽然奄化了。遗言不忘弘法利生,更使人感念悲伤。」并派使者把吊唁文书送往南山至相寺。当时正当夏季,吉藏之遗体端坐于绳床之上而不腐烂发臭。后来,弟子慧朗收拾起他的遗骨,埋葬于北岩,并树碑撰铭,称颂其功德。
  吉藏在当沙弥的时候,就英名远扬。二十岁后,声名就更大了。其貌有点类似西域人,但已完全汉化了。他博学多识,辩才无碍;对晤帝王,神理迭出;决疑释滞,听者忘疲。但他不拘检约,爱狎风流,因此曾遭到一些贞素之士的讥议。加之他纵达诸论,崇尚简略,治理寺院,管理僧众,则非其所长。在陈隋交替之际,天下动乱,道俗奔竞,乃率其所属往诸寺中,但文疏典籍等,并皆收而藏之,把它放于三间房中。等到天下平定之后,才对它进行分疏整理,故目录之学,尤其是他之专长,注疏引证之广博亦在此。
  他曾讲解三论一百多遍,《法华经》三十多遍,讲《大品》、《大智度论》、《华严》及《维摩
  诘经》各数十遍。并写了许多注疏,这些流传于世。在他临终时,撰〈死不怖论〉,落笔而卒。论曰:「略举十门以自慰。夫一切含生之类,莫不爱生而畏死,此皆因不明了佛法的缘故。夫死乃由生而来,实际上应该是畏生而非畏死。因为我若下生,何由有死?见其初生,即知终归必死。因此应该泣生,而不应该怖死。」文字较长,恕不具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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