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大宝积经一百二十卷(第一百一十卷~第一百二十卷)的正文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僧满足千人,菩萨摩诃萨十千人俱——以大庄严而自庄严,皆悉已住不退转地,其名曰:弥勒菩萨、文殊师利菩萨、无碍辩菩萨、不舍担菩萨,与如是等大菩萨俱。文殊师利童真菩萨摩诃萨,明相现时从其住处,来诣佛所在外而立。
尔时,尊者舍利弗、富楼那弥多罗尼子、大目揵连、摩诃迦葉、摩诃迦栴延、摩诃拘絺罗,如是等诸大声闻,各从住处俱诣佛所在外而立。佛知众会皆悉集已。
尔时,如来从住处出,敷座而坐,告舍利弗:“汝今何故于晨朝时在门外立?”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文殊师利童真菩萨,先已至此住门外立,我实于后晚来到耳!”
尔时,世尊问文殊师利:“汝实先来到此住处,欲见如来耶?”
文殊师利即白佛言:“如是,世尊,我实来此欲见如来。何以故?我乐正观利益众生。我观如来如如相、不异相,不动相、不作相,无生相、无灭相,不有相、不无相,不在方、不离方,非三世、非不三世,非二相、非不二相,非垢相、非净相,以如是等正观如来利益众生。”
佛告文殊师利:“若能如是见于如来,心无所取、亦无不取,非积聚、非不积聚。”
尔时,舍利弗语文殊师利言:“若能如是,如汝所说见如来者,甚为希有!为一切众生故见于如来,而心不取众生之相;化一切众生向于涅槃,而亦不取向于涅槃相;为一切众生发大庄严,而心不见庄严之相。”
尔时,文殊师利童真菩萨摩诃萨语舍利弗言:“如是,如是,如汝所说。虽为一切众生发大庄严,心恒不见有众生相;为一切众生发大庄严,而众生界亦不增不减。假使一佛住世,若一劫若过一劫,如此一佛世界,复有无量无边恒河沙诸佛,如是一一佛,若一劫若过一劫,昼夜说法心不暂息,各各度于无量恒河沙众生皆入涅槃,而众生界亦不增不减;乃至十方诸佛世界亦复如是,一一诸佛说法教化,各度无量恒河沙众生皆入涅槃,于众生界亦不增不减。何以故?众生定相不可得故,是故众生界不增不减。”
舍利弗复语文殊师利言:“若众生界不增不减,何以故菩萨为诸众生,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常行说法?”
文殊师利白佛言:“若诸众生悉空相者,亦无菩萨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众生而为说法。何以故?我说法中无有一法当可得故。”
尔时,佛告文殊师利:“若无众生,云何说有众生及众生界?”
文殊师利言:“众生界相如诸佛界。”
又问:“众生界者是有量耶?”
答曰:“众生界量如佛界量。”
又问:“众生界量有处所不?”
答曰:“众生界量不可思议。”
又问:“众生界相为有住不?”
答曰:“众生无住,犹如空住。”
佛告文殊师利:“如是修般若波罗蜜时,当云何住般若波罗蜜?”
文殊师利言:“以不住法为住般若波罗蜜。”
佛复问文殊师利:“云何不住法名住般若波罗蜜?”
文殊师利言:“以无住相即住般若波罗蜜。”
佛复告文殊师利:“如是住般若波罗蜜时,是诸善根,云何增长?云何损减?”
文殊师利言:“若能如是住般若波罗蜜,于诸善根无增无减,于一切法亦无增无减,是般若波罗蜜性相亦无增无减。世尊,如是修般若波罗蜜,则不舍凡夫法,亦不取贤圣法。何以故?般若波罗蜜不见有法可取可舍。如是修般若波罗蜜,亦不见涅槃可乐、生死可厌。何以故?不见生死,况复厌离?不见涅槃,何况乐著?如是修般若波罗蜜,不见垢恼可舍,亦不见功德可取,于一切法心无增减。何以故?不见法界有增减故。世尊,若能如是,是名修般若波罗蜜。世尊,不见诸法有生有灭,是修般若波罗蜜。世尊,不见诸法有增有减,是修般若波罗蜜。世尊,心无希取,不见法相有可取者,是修般若波罗蜜。世尊,不见好丑,不生高下,不作取舍。何以故?法无好丑,离诸相故;法无高下,等法性故;法无取舍,住实际故,是修般若波罗蜜。”
佛告文殊师利:“是诸佛法得不胜乎?”
文殊师利言:“我不见诸法有胜如相,如来自觉一切法空是可证知。”
佛告文殊师利:“如是,如是,如来正觉自证空法。”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是空法中当有胜如而可得耶?”
佛言:“善哉!善哉!文殊师利,如汝所说是真法乎?”谓文殊师利言:“阿耨多罗是名佛法。”
文殊师利言:“如佛所说,阿耨多罗是名佛法。何以故?无法可得名阿耨多罗。”
文殊师利言:“如是修般若波罗蜜,不名法器,非化凡夫法,亦非佛法,非增长法,是修般若波罗蜜。复次,世尊,修般若波罗蜜时,不见有法可分别思惟。”
佛告文殊师利:“汝于佛法不思惟耶?”
文殊师利言:“不也,世尊。如我思惟不见佛法,亦不可分别是凡夫法、是声闻法、是辟支佛法,如是名为无上佛法。复次,修般若波罗蜜时,不见凡夫相,不见佛法相,不见诸法有决定相,是为修般若波罗蜜。复次,修般若波罗蜜时,不见欲界,不见色界,不见无色界,不见寂灭界。何以故?不见有法是尽灭相,是修般若波罗蜜。复次,修般若波罗蜜时,不见作恩者,不见报恩者,思惟二相心无分别,是修般若波罗蜜。复次,修般若波罗蜜时,不见般若波罗蜜。复次,修般若波罗蜜时,不见是佛法可取,不见是凡夫法可舍,是修般若波罗蜜。复次,修般若波罗蜜时,不见凡夫法可灭,亦不见佛法而心证知,是修般若波罗蜜。”
佛告文殊师利:“善哉!善哉!汝能如是善说甚深般若波罗蜜相,是诸菩萨摩诃萨所学法印;乃至声闻、缘觉学无学人,亦当不离是印而修道果。”
佛告文殊师利:“若人得闻是法不惊不畏者,不从千佛所种诸善根,乃至百千万亿佛所久植德本,乃能于是甚深般若波罗蜜不惊不怖。”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我今更说般若波罗蜜义。”
佛言:“便说。”
“世尊,修般若波罗蜜时,不见法是应住、是不应住,亦不见境界可取舍相。何以故?如诸如来不见一切法境界相故,乃至不见诸佛境界,况取声闻、缘觉、凡夫境界?不取思议相,亦不取不思议相,不见诸法有若干相,自证空法不可思议,如是菩萨摩诃萨,皆已供养无量百千万亿诸佛种诸善根,乃能于是甚深般若波罗蜜不惊不怖。复次,修行般若波罗蜜时,不见缚、不见解,而于凡夫乃至三乘不见差别相,是修般若波罗蜜。”
佛告文殊师利:“汝已供养几所诸佛?”
文殊师利言:“我及诸佛如幻化相,不见供养及与受者。”
佛告文殊师利:“汝今可不住佛乘耶?”
文殊师利言:“如我思惟不见一法,云何当得住于佛乘?”
佛言:“文殊师利,汝不得佛乘乎?”
文殊师利言:“如佛乘者,但有名字,非可得亦不可见,我云何得?”
佛言:“文殊师利,汝得无碍智乎?”
文殊师利言:“我即无碍,云何以无碍而得无碍?”
佛言:“汝坐道场乎?”
文殊师利言:“一切如来不坐道场,我今云何独坐道场?何以故?现见诸法住实际故。”
佛言:“云何名实际?”
文殊师利言:“身见等是实际。”
佛言:“云何身见是实际?”
文殊师利言:“身见如相,非实非不实,不来不去,亦身非身,是名实际。”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若于斯义谛了决定,是名菩萨摩诃萨,何以故?能闻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相,心不惊不怖、不没不悔。”
弥勒菩萨白佛言:“世尊,得闻如是般若波罗蜜,具足法相,是即近于佛坐。何以故?如来现觉此法相故。”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得闻甚深般若波罗蜜,能不惊不怖、不没不悔,当知此人即是见佛。”
尔时,复有无相优婆夷白佛言:“世尊,凡夫法、声闻法、辟支佛法、佛法,是诸法皆无相,是故于所从闻般若波罗蜜,皆不惊不怖、不没不悔。何以故?一切诸法本无相故。”
佛告舍利弗:“善男子、善女人若闻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心得决定,不惊不怖、不没不悔,当知是人即住不退转地。若人闻是甚深般若波罗蜜,不惊不怖,信乐听受,欢欣不厌,是即具足檀波罗蜜、尸波罗蜜、羼提波罗蜜、毗梨耶波罗蜜、禅波罗蜜、般若波罗蜜,亦能为他显示分别,如说修行。”
佛告文殊师利:“汝观何义,为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住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文殊师利言:“我无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我不住佛乘,云何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如我所说即菩提相。”
佛赞文殊师利言:“善哉!善哉!汝能于是甚深法中,巧说斯义。汝于先佛久种善根,以无相法净修梵行。”
文殊师利言:“若见有相则言无相,我今不见有相,亦不见无相,云何而言以无相法净修梵行?”
佛告文殊师利:“汝见声闻戒耶?”
答曰:“见。”
佛言:“汝云何见?”
文殊师利言:“我不作凡夫见、不作圣人见,不作学见、不作无学见,不作大见、不作小见,不作调伏见、不作不调伏见,非见、非不见。”
舍利弗语文殊师利言:“汝今如是观声闻乘,若观佛乘,当复云何?”
文殊师利言:“不见菩萨法,不见修行菩提及证菩提者。”
舍利弗语文殊师利言:“云何名佛?云何观佛?”
文殊师利言:“云何为我?”
舍利弗言:“我者但有名字,名字相空。”
文殊师利言:“如是,如是,如我但有名字,佛亦但有名字,名字相空即是菩提,不以名字而求菩提,菩提之相无言无说。何以故?言说、菩提二俱空故。复次,舍利弗,汝问云何名佛,云何观佛者,不生不灭,不来不去,非名非相,是名为佛。如自观身实相,观佛亦然,唯有智者,乃能知耳!是名观佛。”
尔时,舍利弗白佛言:“世尊,如文殊师利所说般若波罗蜜,非初学菩萨所能了知。”
文殊师利言:“非但初学菩萨所不能知,及诸二乘所作已办者,亦未能了知,如是说法无能知者。何以故?菩提之相,实无有法而可知故,无见无闻,无得无念,无生无灭,无说无听。如是菩提性相空寂,无证无知,无形无相,云何当有得菩提者?”
舍利弗语文殊师利言:“佛于法界不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
文殊师利言:“不也,舍利弗。何以故?世尊即是法界。若以法界证法界者,即是诤论。舍利弗,法界之相即是菩提。何以故?是法界中无众生相故,一切法空故,一切法空即是菩提,无二无分别故。舍利弗,无分别中则无知者,若无知者,即无言无说;无言说相,即非有非无,非知非不知,一切诸法亦复如是。何以故?一切诸法不见处所决定性故,如逆罪相不可思议。何以故?诸法实相不可坏故,如是逆罪亦无本性,不生天上,不堕地狱,亦不入涅槃。何以故?一切业缘皆住实际,不来不去,非因果非不因果。何以故?法界无边无前无后故。是故,舍利弗,若见犯重比丘不堕地狱,清净行者不入涅槃;如是,比丘,非应供、非不应供,非尽漏、非不尽漏。何以故?于诸法中住平等故。”
舍利弗言:“云何名不退法忍?”
文殊师利言:“不见少法有生灭相,名不退法忍。”
舍利弗言:“云何复名不调比丘?”
文殊师利言:“漏尽阿罗汉是名不调。何以故?诸结已尽,更无所调,故名不调。若过心行,名为凡夫。何以故?凡夫众生不顺法界,是故名过。”
舍利弗言:“善哉!善哉!汝今为我善解漏尽阿罗汉义。”
文殊师利言:“如是,如是,我即漏尽真阿罗汉。何以故?断求声闻欲及辟支佛欲,以是因缘故,名漏尽得阿罗汉。”
佛告文殊师利:“诸菩萨等坐道场时,觉悟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
文殊师利言:“菩萨坐于道场,无有觉悟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以故?如菩提相,无有少法而可得者,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无相菩提,谁能坐者?亦无起者!以是因缘,不见菩萨坐于道场,亦不觉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菩提即五逆,五逆即菩提。何以故?菩提、五逆无二相故。无觉无觉者,无见无见者,无知无知者,无分别无分别者,如是之相名为菩提;见五逆相亦复如是。若言见有菩提而取证者,当知此辈即是增上慢人。”
尔时,世尊告文殊师利:“汝言我是如来,亦谓我为如来乎?”
文殊师利言:“不也,世尊,我不谓如来为如来耶!无有如相可名为如,亦无如来智能知于如。何以故?如来及智无二相故。空为如来,但有名字,我当云何谓是如来?”
佛告文殊师利:“汝疑如来耶?”
文殊师利言:“不也,世尊。我观如来无决定性,无生无灭故无所疑。”
佛告文殊师利:“汝今不谓如来出现于世耶?”
文殊师利言:“若有如来出现世者,一切法界亦应出现。”
佛告文殊师利:“汝谓恒沙诸佛入涅槃耶?”
文殊师利言:“诸佛一相不可思议。”
佛语文殊师利:“如是,如是,佛是一相不思议相。”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佛今住世耶?”
佛语文殊师利:“如是,如是。”
文殊师利言:“若佛住世,恒沙诸佛亦应住世。何以故?一切诸佛皆同一相不思议相,不思议相者无生无灭。若未来诸佛出兴于世,一切诸佛亦皆出世。何以故?不思议中,无过去、未来、现在相,但众生取著谓有出世,谓佛灭度。”
佛语文殊师利:“此是如来、阿罗汉、阿鞞跋致菩萨所解。何以故?是三种人闻甚深法,能不诽谤,亦不赞叹。”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如是不思议,谁当诽谤?谁当赞叹?”
佛告文殊师利:“如来不思议,凡夫亦不思议。”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凡夫亦不思议耶?”
佛言:“亦不思议。何以故?一切心相皆不思议。”
文殊师利言:“若如是说如来不思议,凡夫亦不思议,今无数诸佛求于涅槃,徒自疲劳。何以故?不思议法即是涅槃,等无异故。”
文殊师利言:“如是凡夫不思议,诸佛不思议。若善男子、善女人,久习善根,近善知识,乃能了知。”
佛告文殊师利:“汝欲使如来于诸众生为最胜耶?”
文殊师利言:“我欲使如来于诸众生为最第一,但众生相亦不可得。”
佛言:“汝欲使如来得不思议法耶?”
文殊师利言:“欲使如来得不思议法,而于诸法无成就者。”
佛告文殊师利:“欲使如来说法教化耶?”
文殊师利白佛言:“欲使如来说法教化,而是说及听者皆不可得。何以故?住法界故。法界、众生无差别相。”
佛告文殊师利:“汝欲使如来为无上福田耶?”
文殊师利言:“如来是无尽福田、是无尽相,无尽相即无上福田。非福田、非不福田,是名福田。无有明闇生灭等相,是名福田。若能如是解福田相,深植善种,亦无增无减。”
佛告文殊师利:“云何植种不增不减?”
文殊师利言:“福田之相不可思议!若人于中如法修善,亦不可思议!如是植种名无增无减,亦是无上最胜福田。”
尔时,大地以佛神力,六种振动现无常相。一万六千人,皆得无生法忍;七百比丘、三千优婆塞、四万亿优婆夷、六千亿那由他六欲诸天,远尘离垢,于诸法中得法眼净。
尔时,阿难从坐而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白佛言:“世尊,何因缘故,如是大地六种振动?”
佛告阿难:“我说福田无差别相,故现斯瑞。往昔诸佛,亦于此处作如是说,福田之相利益众生,一切世界六种振动。”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文殊师利是不可思议。何以故?所说法相不可思议。”
佛告文殊师利:“如是,如是,如舍利弗言,汝之所说实不思议。”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不思议不可说,思议亦不可说,如是思议、不思议性俱不可说。一切声相非思议,亦非不可思议。”
佛言:“汝入不思议三昧耶?”
文殊师利言:“不也,世尊。我即不思议,不见有心能思议者,云何而言入不思议三昧?我初发心欲入是定,而今思惟,实无心相而入三昧。如人学射,久习则巧,后虽无心,以久习故箭发皆中;我亦如是,初学不思议三昧,系心一缘,若久习成就,更无心想,恒与定俱。”
舍利弗语文殊师利言:“更有胜妙寂灭定不?”
文殊师利言:“若有不思议定者,汝可问言,更有寂灭定不?如我意解,不可思议定尚不可得,云何问有寂灭定乎?”
舍利弗言:“不思议定不可得耶?”
文殊师利言:“思议定者是可得相,不思议定者不可得相,一切众生实成就不思议定。何以故?一切心相即非心故,是名不思议定。是故一切众生相及不思议三昧相,等无分别。”
佛赞文殊师利言:“善哉!善哉!汝于诸佛,久植善根,净修梵行,乃能演说甚深三昧。汝今安住如是般若波罗蜜中。”
文殊师利言:“若我住般若波罗蜜中能作是说,即是有想便住我想,若住有想、我想中者,般若波罗蜜便有处所;般若波罗蜜若住于无,亦是我想,亦名处所;离此二处,住无所住,如诸佛住,安处寂灭非思议境界,如是不思议名般若波罗蜜住处。般若波罗蜜处,一切法无相,一切法无作。般若波罗蜜即不思议,不思议即法界,法界即无相,无相即不思议,不思议即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即法界,无二无别;无二无别即法界,法界即无相,无相即般若波罗蜜界,般若波罗蜜界即不思议界,不思议界即无生无灭界,无生无灭界即不思议界。”
文殊师利言:“如来界及我界即不二相,如是修般若波罗蜜者,则不求菩提。何以故?菩提相离,即是般若波罗蜜故。世尊,若知我相而不可著,无知无著是佛所知,不可思议无知无著即佛所知。何以故?知体本性无所有相,云何能转法界?若知本性无体无著者,即名无物;若无有物,是无处所无依无住;无依无住,即无生无灭;无生无灭,即是有为无为功德。若如是知则无心想,无心想者,云何当知有为无为功德?无知即不思议,不思议者是佛所知,亦无取无不取,不见三世去来等相,不取生灭及诸起作,亦不断不常。如是知者,是名正智不思议智;如虚空无此无彼,不可比类,无好恶,无等等,无相无貌。”
佛告文殊师利:“若如是知,名不退智。”
文殊师利言:“无作智名不退智。犹如金矿,先加锤打方知好恶,若不治打无能知者;不退智相亦复如是,要行境界,不念不著,无起无作,具足不动不生不灭,尔乃显现。”
尔时,佛告文殊师利言:“如诸如来自说己智,谁当能信?”
文殊师利言:“如是智者,非涅槃法,非生死法;是寂灭行,是无动行;不断贪欲、瞋恚、愚痴,亦非不断。何以故?无尽无灭,不离生死,亦非不离,不修道、非不修道,作是解者,名为正信。”
佛告文殊师利言:“善哉!善哉!如汝所说,深解斯义。”
尔时,摩诃迦葉白佛言:“世尊,于当来世,若说如是甚深正法,谁能信解,如闻受行?”
佛告迦葉:“今此会中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得闻此经者,如是人等于未来世,若闻是法必能信解,于甚深般若波罗蜜乃能读诵信解受持,亦能为他人分别演说。譬如长者失摩尼宝,忧愁苦恼;后若还得,心甚欢喜。如是,迦葉,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等,亦复如是,有信乐心,若不闻法则生苦恼;若得闻时信解受持,常乐读诵甚大欢喜。当知此人即是见佛,亦即亲近供养诸佛。”
佛告迦葉:“譬如忉利天上波利质多罗树疱初出时,是中诸天见是树已皆大欢喜:‘此树不久必当开敷。’若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得闻般若波罗蜜,能生信解,亦复如是:‘此人不久,亦当开敷一切佛法。’于当来世,有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闻般若波罗蜜,信受读诵,心不悔没,当知是人已从此会听受是经,亦能为人聚落城邑广说流布,当知是人佛所护念。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中,有能信乐心无疑惑者,是善男子、善女人,于过去诸佛,久已修学植诸善根。
“譬如有人以手穿珠,忽遇无上真摩尼宝,心大欢喜,当知是人必已曾见。如是,迦葉,若善男子、善女人修学余法,忽然得闻甚深般若波罗蜜,能生欢喜亦复如是,当知此人已曾闻故。若有众生,得闻甚深般若波罗蜜,心能信受生大欢喜,如是人等亦曾亲近无数诸佛,从闻般若波罗蜜已修学故。
“譬如有人先所遥见城邑聚落,后若闻人赞叹彼城所有园苑、种种池泉、华果林树,男女人民皆可爱乐;是人闻已即大欢喜,更劝令说是城园苑众好严饰,杂华池泉多诸甘果,种种珍妙一切爱乐;是人得闻重甚欢喜,如是之人皆曾见故。若善男子、善女人有闻般若波罗蜜,信心听受能生欢喜,乐闻不厌而更劝说,当知此辈,已从文殊师利曾闻如是深般若波罗蜜故。”
迦葉白佛言:“世尊,若将来世善男子、善女人,得闻是甚深般若波罗蜜,信乐听受,以是相故,当知此人亦于过去佛所,曾闻修学。”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佛说诸法无作无相,第一寂灭。若善男子、善女人有能如是谛了斯义,如闻而说,为诸如来之所赞叹,不违法相,是即佛说,亦是炽然般若波罗蜜相,亦名炽然具足佛法,通达实相不可思议。”
佛告文殊师利:“我本行菩萨道时修诸善根,欲住阿鞞跋致地,当学般若波罗蜜;欲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当学般若波罗蜜。若善男子、善女人,欲解一切法相,欲知一切众生心界,皆悉同等当学般若波罗蜜。文殊师利,欲学一切佛法具足无碍,当学般若波罗蜜;欲学一切佛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相好威仪,无量法式,当学般若波罗蜜;欲知一切佛不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一切法式及诸威仪,当学般若波罗蜜。何以故?是空法中,不见诸佛菩提等故。若善男子、善女人欲知如是等相无疑惑者,当学般若波罗蜜。何以故?般若波罗蜜不见诸法若生若灭、若垢若净,是故善男子、善女人应作如是学般若波罗蜜。欲知一切法无过去、未来、现在等相,当学般若波罗蜜。何以故?法界性相无三世故。欲知一切法同入法界心无挂碍,当学般若波罗蜜;欲得三转十二行法轮,亦自证知而不取著,当学般若波罗蜜;欲得慈心遍覆一切众生而无限齐,亦不作念有众生相,当学般若波罗蜜;欲得于一切众生不起诤论,亦复不取无诤论相,当学般若波罗蜜;欲知是处非处十力无畏,住佛智慧得无碍辩,当学般若波罗蜜。”
尔时,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我观正法无为无相,无得无利,无生无灭,无来无去,无知者、无见者、无作者,不见般若波罗蜜,亦不见般若波罗蜜境界,非证、非不证,不作戏论,无有分别,一切法无尽离尽,无凡夫法,无声闻法,无辟支佛法,佛法非得非不得,不舍生死,不证涅槃,非思议、非不思议,非作、非不作。法相如是,不知云何当学般若波罗蜜?”
尔时,佛告文殊师利:“若能如是知诸法相,是名学般若波罗蜜。菩萨摩诃萨若欲学菩提自在三昧,得是三昧已,照明一切甚深佛法,及知一切诸佛名字,亦悉了达诸佛世界无有障碍,当如文殊师利所说般若波罗蜜中学。”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何故名般若波罗蜜?”
佛言:“般若波罗蜜,无边无际,无名无相,非思量,无归依,无洲无渚,无犯无福,无晦无明,如法界无有分齐亦无限数,是名般若波罗蜜。亦名菩萨摩诃萨行处,非行处、非不行处,悉入一乘名非行处。何以故?无念无作故。”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当云何行能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佛言文殊师利:“如般若波罗蜜中所说行,能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复有一行三昧,若善男子、善女人修是三昧者,亦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文殊师利言:“世尊,云何名一行三昧?”
佛言:“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是名一行三昧。若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当先闻般若波罗蜜如说修学,然后能入一行三昧,如法界缘,不退不坏不思议,无碍无相。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应处空闲,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专称名字;随佛方所端身正向,能于一佛念念相续,即是念中,能见过去、未来、现在诸佛。何以故?念一佛功德无量无边,亦与无量诸佛功德无二。不思议佛法等无分别,皆乘一如成最正觉,悉具无量功德、无量辩才。如是入一行三昧者,尽知恒沙诸佛法界无差别相。阿难所闻佛法,得念总持,辩才智慧,于声闻中虽为最胜,犹住量数则有限碍。若得一行三昧,诸经法门一一分别,皆悉了知决定无碍,昼夜常说智慧辩才终不断绝,若比阿难多闻辩才,百千等分不及其一。菩萨摩诃萨应作是念:‘我当云何逮得一行三昧不可思议功德无量名称?’”
佛言:“菩萨摩诃萨当念一行三昧,常勤精进而不懈怠,如是次第渐渐修学,则能得入一行三昧,不可思议功德作证。除谤正法,不信恶业重罪障者,所不能入。复次,文殊师利,譬如有人得摩尼珠,示其珠师,珠师答言:‘此是无价真摩尼宝。’即求师言:‘为我治磨,勿失光色。’珠师治已,随其磨时,珠色光明映彻表里。文殊师利,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修学一行三昧不可思议功德无量名称,随修学时知诸法相,明达无碍功德增长,亦复如是。文殊师利,譬如日轮,光明遍满无有灭相;若得一行三昧,悉能具足一切功德无有缺少,亦复如是,照明佛法如日轮光。文殊师利,我所说法皆是一味,离味、解脱味、寂灭味。若善男子、善女人得是一行三昧者,其所演说亦是一味,离味、解脱味、寂灭味,随顺正法无错谬相。文殊师利,若菩萨摩诃萨得是一行三昧,皆悉满足助道之法,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复次,文殊师利,菩萨摩诃萨不见法界有分别相及以一相,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相不可思议。是菩提中亦无得佛,如是知者,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若信一切法悉是佛法,不生惊怖,亦不疑惑,如是忍者,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以如是因,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
佛言:“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以因得,不以非因得。何以故?不思议界,不以因得,不以非因得。若善男子、善女人,闻如是说不生懈怠,当知是人已于先佛种诸善根。是故比丘、比丘尼,闻说是甚深般若波罗蜜,不生惊怖,即是从佛出家。若优婆塞、优婆夷,得闻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心不惊怖,即是成就真归依处。文殊师利,若善男子、善女人,不习甚深般若波罗蜜,即是不修佛乘。譬如大地,一切药木皆依地生长;文殊师利,菩萨摩诃萨亦复如是,一切善根皆依般若波罗蜜而得增长,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相违背。”
尔时,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此阎浮提城邑聚落,当于何处演说如是甚深般若波罗蜜?”
佛告文殊师利:“今此会中若有人闻般若波罗蜜,皆发誓言,于未来世常得与般若波罗蜜相应。从是信解未来世中能听是经,当知是人不从余小善根中来,所能堪受闻已欢喜。文殊师利,若复有人从汝听是般若波罗蜜,应作是言:‘此般若波罗蜜中,无声闻、辟支佛法、佛法,亦无凡夫生灭等法。’”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若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来问我言:‘云何如来说般若波罗蜜?’我当答言:‘一切说法无诤论相,云何如来当说般若波罗蜜?何以故?不见有法可与诤论,亦无众生心识能知。’复次,世尊,我当更说究竟实际。何以故?一切法相同入实际,阿罗汉无别胜法。何以故?阿罗汉法、凡夫法,不一不异故。复次,世尊,如是说法,无有众生已得涅槃、今得、当得。何以故?无有决定众生相故。”
文殊师利言:“若人欲闻般若波罗蜜,我当作如是说:‘其有听者,不念不著,无闻无得,当如幻人无所分别。’如是说者是真说法。是故听者莫作二相,不舍诸见而修佛法,不取佛法,不舍凡夫法。何以故?佛及凡夫二法相空,无取舍故。若人问我,当作是说,如是安慰,如是建立。善男子、善女人应如是问,作如是住,心不退没,当知法相随顺般若波罗蜜说。”
尔时,世尊赞叹文殊师利:“善哉!善哉!如汝所说。若善男子、善女人欲见诸佛,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欲亲近诸佛如法供养,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若欲言如来是我世尊,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若言如来非我世尊,亦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若欲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若欲不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若欲成就一切三昧,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若欲不成就一切三昧,亦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何以故?无作三昧无异相故,一切法无生无出故。若欲知一切法假名,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若欲知一切众生修菩提道不求菩提相,心不退没,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何以故?一切法皆菩提相故。若欲知一切众生行非行相,非行即菩提,菩提即法界,法界即实际,心不退没,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若欲知一切如来神通变化,无相无碍,亦无方所,应学如是般若波罗蜜。”
佛告文殊师利:“若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欲得不堕恶趣,当学般若波罗蜜。一四句偈受持读诵,为他解说随顺实相,如是善男子、善女人,当知决定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则住佛国。若闻如是般若波罗蜜,不惊不畏,心生信解,当知此辈佛所印可,是佛所行大乘法印。若善男子、善女人学此法印,超过恶趣,不入声闻、辟支佛道,以超过故。”
尔时,帝释三十三天,以天妙华优钵罗华、拘物头华、分陀利华、天曼陀罗华等,天栴檀香及余末香,种种金宝,作天伎乐,为供养般若波罗蜜,并诸如来及文殊师利,以散其上;作是供养已:“愿我常闻般若波罗蜜法印。”释提桓因复作是愿:“愿阎浮提善男子、善女人,常使得闻是经,决定佛法,皆令信解,受持读诵,为人演说,一切诸天为作拥护。”
尔时,佛告释提桓因言:“憍尸迦,如是,如是,善男子、善女人当得决定诸佛菩提。”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如是受持善男子、善女人,得大利益功德无量。”
尔时,以佛神力,一切大地六返震动。佛时微笑,放大光明遍照三千大千世界。
文殊师利白佛言:“世尊,即是如来印般若波罗蜜相。”
佛言文殊师利:“如是,如是,说般若波罗蜜已皆现此瑞,为印般若波罗蜜故,使人受持,令无赞毁。何以故?无相法印不可赞毁。我今以是法印,令诸天魔不能得便。”
佛说是经已,尔时诸大菩萨及四部众,闻说般若波罗蜜,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罗阅祇灵鹫山,与大比丘众四万二千,菩萨八万四千俱——各从十方诸佛世界而来集会,皆已通达一生补处,得无所著、无所挂碍,从勇猛伏三昧出生,获上莲华三昧、金刚道场三昧、善坚住三昧、淳淑修三昧、幢英王三昧、金刚三昧、净德事三昧,分别权行,皆得亲近诸佛之法,在佛树下多所降伏,度诸魔界而得建立诸佛之土,逮成无尽所说总持,得知众生一切根原,以妙辩才可悦诸心,为师子步猛无所畏,若入众会应顺时宜宣文字句,成就诸行则以威相而自严饰,舍于世财,弃诸外道,功勋显布声彻十方,诸佛咨嗟德不可量,悉从布施、持戒、忍辱、精进、一心、智慧而成,从无数劫百千那术修治道业,睹见一切众生之疾,应病与药皆令疗愈,入于深妙明缘起法,以舍断灭有常之事,其行清净志无瑕秽,心性鲜明开化群生,各各摄护令得其所,晓了教诲意得自在,势力坚强不毁慈心,信、戒、闻、施、惭愧智慧,具足七财欲化众生,以善方便现处闲居,所用修力善誓诸愿,圣德无量心如虚空,其名曰:光观菩萨、常明曜菩萨、光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师子意菩萨、师子步菩萨、师子雷音菩萨、尊意菩萨、金刚意菩萨、金刚步菩萨、金刚幢菩萨、金刚志菩萨、步不动迹菩萨、独步世菩萨、善明菩萨、莲华目菩萨、莲华净菩萨、宝净菩萨、钩锁菩萨、宝幢菩萨、宝事菩萨、宝印手菩萨、德曜王菩萨、净王菩萨、执离意王菩萨、电光严菩萨、虚空藏菩萨、濡音菩萨、雨音菩萨、不离音菩萨、意净菩萨、电音菩萨、解缚菩萨等;十六正士溥首之等,六十圣士众香首等,三十有二清净行士慈氏之等,皆是贤劫诸菩萨也。降魔天子、净复净天子、善妙天子、贤护天子、获胜天子、意胜天子、寂化音天子、善思天子,等类二万皆悉大乘。四天王、天帝释、忍迹梵天、魔子导师、濡美天子,并余诸天、龙、神、揵沓和、阿须伦、迦留罗、真陀罗、摩睺勒等及人非人,不可称计。
彼时,世尊与无央数百千之众眷属围绕而为说经,坐大清净师子之床,勇猛无畏为师子吼,如日普照,若月盛明,如火消冥,其座晖赫威光巍巍超踰释梵,佛身特显犹须弥山现于大海,所说经典上中意语靡不妙善,义美具足,究竟清净,常修梵行,广演恩慈,宣菩萨行,讲菩萨法,所当遵修名曰净行。
尔时,东方去此佛国九百二十万佛土,世界名善变,其佛号净住如来至真等正觉,现在说法。时,佛左右有一菩萨,名罗陀邻那朱(晋曰宝髻),与八千菩萨俱,于其佛土忽然不现,至此忍界住于梵天,以一宝盖覆斯三千大千忍土,普雨天华其色若干在于梵天,而说颂曰:
“诸天人民获善利, 心愿见佛释师子,
为消恼热诸俗事, 心愿坚固志佛道。
无数菩萨如江沙, 以精进力行超越,
降伏魔众亿百千, 得成佛道离垢忧。
吾从东方而发来, 其世界名曰善变,
在彼净住佛左右, 欲得稽首释师子。
假使有人欲听法, 若睹十方诸菩萨,
设欲归礼彼世尊, 速疾来到灵鹫山。
诸导师众难得遇, 经典之要甚难值,
人身难得及闲暇, 笃信禁戒诚亦难。
假使今时造德本, 则见众生处邪冥,
便能开心令灭度, 速行俱诣于最胜。
若欲解弃三恶道, 获致安隐天人处,
逮得无为消生死, 则当往诣无等伦。
为良医王施甘露, 尊犹导师示正路,
彼为法王执尊宝, 降伏一切众生趣。”
于时,宝髻说斯颂已,以此颂音告于三千大千世界。贤者舍利弗闻说斯颂,前白佛言:“唯然!世尊,此妙颂义为从何出?”
佛言:“东方去此九百二十万佛界名善变,佛号净住如来至真等正觉,现在说法。其佛左右有菩萨名宝髻,与八千菩萨俱,到此忍界欲来见佛,稽首问讯,咨受经典,并欲见十方诸会菩萨,故住梵天说此颂耳!斯颂之音,普闻三千大千世界,令无央数众生之类植众德本,俱来诣佛。”
于是,宝髻与八千菩萨及无央数诸天子众,周匝围绕,鼓百千伎,雨诸妙华,演大光明动三千界,往诣佛所,稽首足下,各绕七匝正住佛前。八千菩萨亦复如是,诸天子众悉皆侍从。宝髻菩萨前白佛言:“唯然!世尊,净住如来敬问无量,所志康宁,住于轻便势力安乎?蒙天中天鄙身诣此,愿垂恩慈,为诸菩萨大士之众,班宣道教所当应行。菩萨住此,得究竟成,具足清净,而普被服一切德铠,积累众善平等之行净修其身,皆见一切群生所念,观其相行而随开化则以智慧,为淫怒痴而讲说法令致妙行,若有众人住于邪法,便为演示平等之教。为诸如来所见覆盖,众生之类皆得蒙赖,一切诸魔不能得便,逮睹诸佛无所挂碍,敢可遵修皆成如来清净之行,如此之义何因致乎?”
佛告宝髻:“善哉!善哉!族姓子,乃问如来如此之义。谛听!谛听!善思念之,吾当解说,诸菩萨等所行清净。”宝髻菩萨与诸大众受教而听。
佛告族姓子:“菩萨有四事法所行清净。何谓为四?一曰、行度无极,二曰、常当遵修诸佛道品,三曰、具足神通,四曰、开化众生。是为四。行度无极,所可劝助,靡不周普入众德本;道品法者,游于大慈,晓了应时,慧之所入;具神通者,分别人民心念所行善恶之业;化众生者,大哀坚固,明识志性之所归趣。”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施度无极所行清净?谓所可习悭贪之心,皆弃捐之;习布施心,已能放舍坏于贪懿瑕秽之事;兴劝布施,一切所有惠而不吝。彼行施已,而于四事不造若干。何谓为四?一曰、众生之类无有若干,二曰、一切经法不各各异,三曰、所可劝助亦无差别,四曰、志性所施亦无若干。彼何谓于诸众生无有若干?不兴此念:‘吾当施某,不施于甲。施某福多,施甲福少。厚施于某,薄施于甲。好供施某,趣施于甲。常当施某,时一施甲。亲自斟酌授与于某,不自劳身授与于甲。尽用施某,粗施于甲。此人奉戒,斯人毁禁。此人众祐,斯人寡祐。此人能毕众祐之德,斯人不能。此人修正,斯人行邪。此人奉行平等之业,斯人堕落反邪之业。’”
佛言:“如是,族姓子,菩萨布施,皆当弃捐如是辈心,修平等志,不怀若干,常念众生等心应之,而以开化平意识戒,慈悲喜护无所遗忘。所谓等者,犹如虚空都无增减,是谓众生无有若干。”
佛告宝髻:“何谓诸法不各各异?假使说法而宣平等,亦不念言:‘奉修法者,吾当与经;不能顺法则不授也。若使普备一切法者,吾当与之;不能具法,吾不与也。’欲兴道教行法施者,施于凡夫不谓损耗,施于圣贤不谓长益。又计诸法本悉清净等无差特,以是之故所施当等,是于诸法不各各异。彼所施与供养之具,有所劝助亦无若干。若布施时不作此念:‘吾当获福,望于帝释、梵天人位。’不愿国主豪尊长者,亦不慕求色、声、香、味、细滑之法,不志饶财、珍宝、重货、眷属、侍从,亦不贪羡五趣生死所周旋处,不求声闻、缘觉之乘;敢可所施,则用志求无上正真之道,是谓劝助而不差别。诸可放舍,志性在道无差特心,合会别离初无增减,不望相报,唯欲开度诸不及者越于彼岸。其心质朴而无谀谄,怀抱笃信,内性淳淑,未曾悔变,施所珍爱其心欢喜。若有来求,意能惠与,益用悦豫。是族姓子,志性所施亦不别异,斯谓菩萨施度无极无有若干。”
佛言:“复有八事,弃捐邪径行布施业。何谓为八?不见吾我,不见有人,不见有寿,不见断灭,不睹有常,不住三处,不见无处。若布施者,则当严净于是八事。菩萨布施弃四住业。何谓为四?一曰、舍于非法,则以经典开化凡夫;二曰、舍声闻意,志于大道;三曰、舍缘觉法,修于平等;四曰、远于止处诸所倚著。是为四。当复离于四事思想。何谓为四?一曰、常想,二曰、安想,三曰、净想,四曰、我想。是为四。复有四事,为清净施。何谓为四?一曰、身净,二曰、言净,三曰、心净,四曰、性净。是为四。复有三事施,越诸挂碍。何谓为三?一曰、舍于希望,二曰、弃捐怀恨,三曰、离于小乘。是为三。复有三事,舍于应施离诸恐惧。何谓为三?一曰、贡高,二曰、轻慢,三曰、魔业。是为三。复有四施以法见印。何谓为四?一曰、内空,二曰、外空,三曰、人空,四曰、道空。是为四。复有四施专惟精进。何谓为四?一曰、饱满众生,二曰、具足诸佛之法,三曰、备悉成就相好严容,四曰、净治佛土。是为四事。复有四施心常不舍。何谓为四?一曰、意常念道,二曰、常欲见佛,三曰、修于大慈,四曰、灭除众生尘劳之秽。是为四。复有三施严净道场。何谓为三?一曰、净我,二曰、净人,三曰、至道场净。是为三。复有四施所与清净。何谓为四?一曰、以慧布施,二曰、则能可悦众生之心,三曰、晓了劝助,四曰、明解观察经典。是为四。”
佛告族姓子:“是为菩萨所可修法,施度无极致清净行。”
佛告族姓子:“菩萨行戒度无极,有一事致于清净。何谓为一?解菩萨心而无等伦,其心超过一切世间,最尊无比,越诸声闻、缘觉之意,心能降伏一切诸魔,入于众生,所至名德为无量宝诸遵习法,普有所护心未曾忘,是为一。复有二事,戒度无极为清净行。何谓为二?一曰、常怀慈愍,无害众生;二曰、心志于道,调柔性行。是为二。复有三事戒无极净。何谓为三?一曰、身净,净身三事,戒无阙漏,究竟备悉;二曰、言净,一切所说无有谀谄;三曰、意净,蠲除诸秽贪欲危害。是为三。复有四事戒无极净。何谓为四?一曰、其戒清净,二曰、奉禁不毁,三曰、以此戒法教化众生,四曰、见持戒人敬之如佛。是为四。复有五事戒无极净。何谓为五?一曰、不叹己身,二曰、不毁他人,三曰、舍声闻志,四曰、离缘觉意,五曰、无所贪著。是为五。复有六事戒无极净。何谓为六?一曰、常念于佛,不毁禁戒;二曰、常念经法,顺修其行;三曰、常念圣众,不违佛教;四曰、常念于施,普舍尘欲;五曰、常念禁戒,不复贪慕一切五趣;六曰、常念诸天,宣众德本。是为六。复有七事戒无极净。何谓为七?一曰、笃信,乐诸佛法;二曰、常自念惭,为众重任;三曰、念愧,思道品法而不自大;四曰、仁和,不恼彼我;五曰、无害,畏于后世殃罪之患;六曰、不烦扰人,止心忧戚;七曰、见诸众生在苦恼者,而愍哀之。是为七。复有八事戒无极净。何谓为八?一曰、无有谀谄;二曰、无希冀心;三曰、不贪利养;四曰、舍于悭懿,无所依倚;五曰、己身所有而知止足;六曰、行贤圣禅,具足澹怕;七曰、处于闲居不惜身命;八曰、乐于独处,远离众会,好于道法,畏惧三界不取无为。是为八。复有九事戒无极净。何谓为九?一曰、无所趣律,教化众生而令得度;二曰、稍渐习定,修治其原;三曰、令心究竟不怀恼热;四曰、求于静漠,止心所念;五曰、习行威仪礼节之正;六曰、超度禁戒不见己身;七曰、未曾欺惑,愍哀群生具足大乘;八曰、究竟成就戒法之业,使不缺漏;九曰、心常怀念劝助德本。是为九。复有十事戒无极净。何谓为十?一曰、净身三事;二曰、净口四事;三曰、净意三事;四曰、念弃谀谄,志性质直而不细碎;五曰、心性普入,靡不蒙度;六曰、一切所觉而知节限,愍哀为本悉解诸结;七曰、心无刚鞕,教化众生悉调和业;八曰、常修己身,见诸等类恂恂恭敬;九曰、于诸众祐劝示法事;十曰、奉以衣食,使离世业。是为十。复有二事戒无极净。何谓为二?一曰、有毁辱者,宁失身命终不毁戒,不兴想念,不慕财业;二曰、无所周旋亦不贪求,一切诸法戒空无像。复有二事。何谓为二?一曰、内净,除诸衰入;二曰、外净,舍诸境界。是为二。复有二事:一曰、净其道心解自然相故,二曰、戒品清净无诸相故。”
佛告族姓子:“是为菩萨戒度无极清净之行。”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忍度无极所行清净?若骂詈者默而不报,是口清净;若挝捶者受而不校,是身清净;若瞋恚者哀而不愠,是心清净;若毁辱者而不怀恨,是性清净。又若闻人发粗犷辞,以护众生不兴忿恨,设有刀杖加身、瓦石打掷,护于后世而不怀害,节节解身不以忧戚,将顺道故;见人求乞不起瞋恚,济四恩故;发于慈心不恼恚者,亲佛道故;造悲哀心,具足愿故;功勋流布莫不奉命,多所愍故;仁心德称所可布施,为道法行,弃魔天故;又念佛道而行忍辱,成佛身故;若念觉意而行忍辱,具十力故;若念于惠而行忍辱,欲备三达无挂碍故;设念愍伤而行忍辱,成大慈故;念度虚妄而行忍辱,究大哀故;念如师子无恐惧者而行忍辱,无所畏故;念无见顶而行忍辱,处于众生不自大故;念具相好而行忍辱,普欲救济一切世故;具诸佛法而行忍辱,成通慧故。”
佛告族姓子:“有二事法净忍辱力:一曰、精修道业,二曰、合集义力。彼所可言,若能忍辱身心无倚,是集义力;于一切法而无所著,行忍辱者,是修道义。有净忍者能忍众生,了知无人堪任诸法,悉为澹怕,是为净忍。所以者何?于彼亦无可忍及与非忍,于一切法无所逮得,乃名曰忍;计于忍者亦不可获,于一切法无所著者,乃名曰忍;其无所倚,忍无处所,不受诸法,是曰为忍。不以所取为忍辱也,其有不计我、人、寿命之法,是曰忍辱;不著身命,察如墙壁瓦石之数,乃曰为忍也。”
佛告族姓子:“菩萨有二忍:一曰、晓了身分散事;二曰、明识诸法皆悉本无,乃成忍辱。是为菩萨忍,度无极行清净也。”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进度无极为清净行?不舍道心,所可兴业未曾怯弱,常遵勤修而不睡寐,不离德本积累功德,不以退还于度无极。若造行者方便求法,堪任为人讲说经典,护于正法多所度脱,不厌大慧开化众生,严净佛土度于小乘,具足本愿究竟圣慧,未曾违失施戒博闻,亲近权慧已至福家。当以何意勉济群生令无憍慢?是谓精进。彼何谓净?若晓了身犹如影响,所言柔软识不以倦,其慧究竟而心净寂,明于所行永不可尽,分别诸灭以慧消化,而成一心慧无所起。彼以三事离于精进:一曰、倚著因缘,二曰、行颠倒事,三曰、望想之灭。若于三界无所倚著,是为精进。复有三事。何谓为三?眼无所著,不倚于色,不贪于识;耳声识、鼻香识、舌味识、身暖识、意法识,亦复如是悉无所著。彼无所受,亦无所习,故曰精进。无施不悭,无戒不犯,无忍不诤,无进不殆,无禅不乱,无智不愚,不造德本亦无不善,不求佛道,不得声闻、缘觉之地,其无所行亦无不行,则便逮成二精进净。何谓二?一曰、内无所住兴诸因缘,二曰、舍于外见众想诸识。是为二精进。复有二净。何谓二净?一曰、于内寂定,二曰、不游于外亦无放逸。是为二净。其根精进,于诸所行而无所行,亦不轻戏,是为菩萨进度无极清净之行。”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寂度无极清净之行?殷勤合集一心之事,观所应察而以正受。彼若一心禅不著色,弃捐痛痒、思想、生死识。彼若禅者,不著眼、耳、鼻、舌、身、意识。彼若禅者,不贪色、声、香、味、细软法。彼若禅者,不著地、水、火、风、空,不著帝释、日、月、梵天尊豪之位,不著欲、色、无色之界,不倚今世及与后世,不住于身亦无所处,不倚言辞,心不疲懈,悉无所住,无卒无暴,不住边际,得无所念。彼若禅者,不计有身,不兴诸见,不贪我、人、寿命,不见微妙可不可事,不见断灭,不睹无常,不见生灭有处无处。彼若禅者,亦不永尽众漏之源,不著诸佛,不入寂灭果证之迹,亦不长处于无所行。若行禅者,一心解空,不以空为证;求于无相、无愿,不以无相、无愿为证;被大德铠行无极慈,住于大哀,一切具足奉行空事。何谓具足行空?不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一心、智慧,不想善权诸所开化,不想慈悲喜护,亦不希望入于圣慧,不想道心有所观察,不想志性意有所应,不想四恩慧施、仁爱、利人、等利一切救济,不想其意安详而有所存,不想意止、意断、神足、根、力、觉意及八由行,不想寂默而观察法,不想调定柔濡之行,不想惭愧有所羞耻;常住佛道未曾断绝,随法眼教执于炬曜,从圣众戒常修鲜洁,立观众生成就佛身,以德庄严而从世雄,闻具足音奉佛三昧,获于正觉神足之辩,受十种力,住无所畏,逮于微妙十八不共诸佛之法,不与声闻、缘觉合同,拔去止处诸欲尘秽,不离神通开导众生,四分别辩精进明了,现世度世之法教化众生,与众超异质直出家,度于驶水而过泛流,断诸所有所可住处,自然静寞法教澹怕,观于身法无所贪爱,志于佛法了自然想,越诸住行默口言辞,有所说者常宣佛语,以此至诚消灭常然,开化众生,是曰具足行空。”
佛告族姓子:“譬若三千大千世界所有人民悉为画师,各有所习巧能不同、所善不等,或工画屋宅,不工画体;或便摸者,不能博彩;或工于手足、巧于耳目,或头首不端、身形姝好,或有不能;所习各异,或能可人,或不可人,所知殊别容貌不同。王尽召画师,应时皆至。王令画作三界诸形而告之曰:‘各自画像以持示吾。’皆合众师聚于一处,各各画形,一师最上悉得其体。族姓子,所忆云何?为能普备诸所能不?”
答曰:“唯能。”
佛言:“借引为喻,当解斯义。如一画师悉图诸形,各各得体不失其旨;其学此法亦复如是,殷勤精进,净修梵行,逮成佛法,以一正行悉具众事,由此之故,具足空行靡所不达,便得成就一切佛道,皆除尘欲、颠倒众想、贡高自大,不乐放逸,虽处众秽不与合同,是谓菩萨具足空行。”说是语时,八千菩萨普备空行,逮得法忍。“是为菩萨寂度无极清净之行。”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智度无极清净之行?有十二事为清净行。何等十二?见于过去慧无挂碍,见于当来慧无挂碍,见于现在慧无挂碍。有为、无为皆能晓了,一切世间所有术艺,当可造业明解度世,分别说于真谛之义。知其所习宣其本末,一切众生诸根所趣,柔劣明达中容之人,去来之慧无所挂碍。其圣巍巍超逾世智,悉见众生志性所行,形色变异;难解难逮深奥之义消化诸见,离于众邪诸所住处挂碍之事入于圣慧,普周众生入于法慧;明解圣藏义之所归,了真所入,其明所照无所错乱,亦无所碍;观察时节所乐无量,所见诸事咸皆了了无所违失,觉识诚谛实不灭尽。彼所观察一切无拒,以用一行而无所行,皆见众生之所奉行威仪礼节,世间人民心志所趣,菩萨悉见;不离于世而皆超度诸世境界,尚未成就佛之土地,皆越一切所作因缘,开化众生过于诸行,而普究竟众德之行,广度一切因缘心行,皆见众生心之所念;护世间法莫不周遍,不舍世俗所行信入众生之念,计其智慧无有卒暴,不犯巇崄,诸根寂定,未曾疲懈,不以为乱,永观圣慧常与德合;诣于佛树而坐道场,降伏众魔舍于外道;行有所,受圣曜普彻,亦无所取;大圣所逮,得诸佛住可悦众生,悉见定慧普入众义,一切诸法皆为同味,执权方便智度无极,越于彼岸不可限量,此乃名曰智度无极。皆能晓了一切因缘,所兴众想,瑞应怪变,心行所念,令得过度,是则名曰度于彼岸。又计此慧有二清净:一曰、无碍慧想清净之行;二曰、严净,莫能有人当其慧相。复有二净:一曰、净除颠倒,二曰、净去诸见。又彼菩萨所行智慧靡不普入,圣明备悉,晓了众生达识经典。其菩萨者,以此智慧解无所有,皆入劳尘亲化爱欲,在诸所生处于诸界,建立智慧,游诸境土皆了境界;诚谛智慧,不度彼此,不处中间,其慧普入,见于十方无所挂碍,用无荫蔽致无边际;见诚谛慧,明晓一切诸法本末部党时节,已能识别真谛智慧义之所归,无应不应,无合无别,无懈无进,不双不只,计于诸法亦无应合。又族姓子,菩萨若行智慧事者,以慧为舍则成福堂,笃信名德道法之室,住于总持,分别智辩,一切备悉具足慧事。是族姓子,菩萨奉修智度无极清净之行。”
说此语已,彼时会中二万二千人皆发无上正真道意,八千菩萨逮得无所从生法忍,五千比丘漏尽意解,一万天子远尘离垢诸法眼净。
时,诸天子举声叹曰:“若有众生,逮得闻是诸度无极清净之行道法门者,则为诸佛所见授记,何况有闻能奉受,持讽读诵,行如上教乎!”
佛告宝髻:“何谓菩萨佛道品法清净之行?自观其身知本无身,是为意止,则以二事而立其志。何谓为二?一曰、察于荒秽,二曰、观清净行。何谓荒秽?此身无常积满不净,是身薄力劣而无势,是身化立如倾危屋。何谓观净?吾当以此不净之身精勤解空,得如来身法身,法身巍巍德身无限,为诸众生示现色像悦可一切。是族姓子,观身二事以立其意。又族姓子,菩萨观身了无身已,得净二法。何谓为二?一见无常,二察有常。是身无常不得久立,老病俱合会当归死,已达此义,不用身故而造邪业。以不会身则修坚要,行三坚法:一曰、身要,二曰、命要,三曰、财要。此身无常,一切众生以为贵重,何所益乎?当行愍伤。何谓身要?身不犯恶,谦卑恭顺,稽首博智。何谓命要?归命三宝,奉修十德、六度、四等。何谓财要?捐已布施,给诸贫乏。身非我有,口之所言皆多有失,从致谀谄粗辞不正,用是之故,悉弃此行不复为非。已见无身不保寿命,假使被害不犯恶事,晓身非常为分离法,不犯非宜。一切所有施无所贪,已解无身,所获善德功勋显著,不可称限。何谓有常?设使观身了无身者,以时摄取心所了慧,劝一切智不违佛教,不失法言,不坏圣众,劝化群黎执御人民,是谓有常。所以言常,不可尽故;所言无尽,谓无为也。与道合同,无终无始,玄妙永存,此谓无为。其无为者,乃为常耳!菩萨在彼以诸德本,观诸通慧至于无为,是谓有常。所以言常,以空、无相、无愿之故。修菩萨道常奉空行,观于无相,不著无愿,普具一切精进之行,是谓有常。所言常者,谓如虚空。菩萨等心,如空无异,无有思想,如是行者乃为菩萨,是谓有常无上正真。”
佛告族姓子:“菩萨观身了本无身,则曰意止。一切人身皆悉本空,以解身空,意无所著。观众生身立在佛身,当作是观:‘若如来身无有诸漏,吾身亦然。’察于诸法,奉行道义,不失佛教,得无漏身而观众生,分别诸相。以无漏身,无漏清净,本际亦净,如其德本,兴立诸行劝助德本亦无诸漏。以能逮成无漏法者,能住诸漏。何谓诸漏?一曰、欲漏,二曰、有漏,三曰、见漏。彼断欲漏,设生欲界开化众生;若断有漏,游在生死,于诸所受教授人民;又见漏者,则是无明痴冥之漏。菩萨于彼精进不懈,究竟精进拔其根原。彼若观身奉修意止,超度往古诸不应行,离于众秽而遵澹怕,乃为观身便无所度,亦无所生则无所为,乃为观身。假使观已不见有身,亦无所察,舍于贪身不计吾我,已无吾我则无所贪,已无所贪则无所诤,已无所诤则无殃衅,已无殃衅逮得法忍,已得法忍则无所归,已无所归则无卒暴,已无卒暴不住自大,则住于法;已住法者不行非法,顺法行者常与法俱,修道法者则逮法慈,已受法慈则闻法音,已行法音不闻界音,已寂界音便逮三昧,而已正受则观审谛,已观审谛则无所想,已无所想则无所作,已无所作则无非作,已于诸作无作非作,致正真法便等诸法,已等诸法便逮通慧一切之智。是族姓子,菩萨观身了本无身,意止行净。”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痛痒意止?谓观痛痒本无痛痒,乃为意止。睹诸苦痛,皆见众生诸在患难,为之雨泪逮成大哀,作是惟念:‘众人在恼,若得安者乃无痛痒!’则为断除一切危害,乃致观痛知本无痛,意止所行已灭痛痒。为诸群生被大德铠,先自消身非法之行,亦不想念灭已痛痒。若有遭痛,普为一切执御大哀,为示永安长消众患:为贪欲人兴发大哀,先除己贪不为欲缚,设身遇苦不以为难;为瞋恚人兴发大哀,断己恚结,彼则观见不苦不乐之痛痒也;为愚行人兴发大哀,灭已痴缚,彼观痛乐则无所著,消坏诸结而自由安。若得苦痛不以忧戚,舍诸有为,则能遵修令无苦乐以坏愚痴。若遇乐痛无所积聚,若遭众患了身非常,观苦痛痒,察痛无我。彼观乐痛修行安隐,其观苦痛则为疮病,以是之故,名曰不乐不苦。设使观见诸所有安皆归无常,其有众苦,计于苦者不苦不乐,则亦无我。菩萨若见诸安乐事,明识一切本则无安,是观痛痒,知痛无本,适起寻灭,晓了诸法不得久存,察于万物焰生忽没,视一切法所生如影,从何所来而寻散灭;观诸法本如瞻手掌,从何所来,去至何所,即便了之,无所从来,去无所至;以观诸法不以为患,普见一切笃信休息,因此成道;以成于道,亦无所得,不复退还。所以者何?以能逮见一切众人,根本所兴则求灭尽,不为己身而求灭也。是族姓子,菩萨大士,善权方便执御大哀,观于痛痒,了本无痛意止之行,消诸所见,明识于此,不以遇于三界诸痛灭取证际也。彼于众痛观佛叹本,晓了诸痛寂默恬澹,本无所有,亦无遭患,永无遭患,诸法皆空离于吾我,徒见合会依于因缘,悉无有主亦无吾我,舍诸所见无所长育。彼观如是,则真谛见。因缘所合皆不可得,已不可得,便作是察如因缘空,从是兴立诸法亦空,已达空义,乃为观痛本无痛痒,为意止也,所谓寂寞身澹怕故,选择诸义道圣慧。是族姓子,菩萨观身痛痒了本无痛,意止净行。”
佛告族姓子:“菩萨观心了本无心,为意止行,立于道心以得立心,以己意慧求其心本,不见内心,不见外心,不住内外,察其心本不见五阴,无诸种,无诸入。其心寂定,求其持处从何所起,则更思惟心从缘起,寻复思惟:‘其心为异?因缘异乎?’即复自了,设因缘异、其心异者,则有二心。设使因缘是心,心是因缘,以是之故心不见心,计于心者非不见心。犹如虚伪无实诸尘住于虚空,利刀伤指本时为疮,指疮已差无所患苦。如是,族姓子,心亦如是,由是之故心不见心,心所见者则无所见。应观如是,心所住处亦不起罪,不见断灭,不念常存,亦无有身身如墙壁,因缘不乱,不离愍伤,亦不有是,亦不有异,是为心也。持心如是,心动为法,心无所住亦无所行,心不可见心相自然,作是晓了,所见若兹不离所见。其心寂然,明识无本,是为菩萨观心无心为意止也。又族姓子,设心不起而不可见,则无有想无应不应,亦无轻慢则不放逸,是为观心,知本无心为意止也。又如心无色,其因缘合及与辩才,亦复如是。德本无色,如心无为。德亦无色,所劝道心亦复无色。设使道心及与劝助无有形色,道亦如是悉无所有。是故言曰:如其心者,行亦如之,计若劝助道心亦如。如其道心,人心本净,亦复如是。道心本净,一切诸法亦复如斯。如此心者晓了普入,是为菩萨观心无心为意止也。众患所恼未曾停住,犹如猕猴及河驶水,亦若油灯光曜所出忽然远游,无有身形而易退转,贪吝诸界六情之患以为屋宅,须臾变异各随所应,心无有处而独游行,无有坚要亦无不要,寂然独观,是谓观心无心意止清净。心所入慧,心之法界,慧心所住其明本净,鲜洁无秽,知心真谛,心了现在目之所见,心法平等;慧亦如心,心等三世;已能平等便知真正,心、慧自然无能护持观不可见,是谓观心无心为意止也。计其本净则为自然,心亦本净了众生心,以心净故开化人民为其说法,以能解知己心自然,一切众生亦复自然。若能分别心如是者,见其心相而为说法;如心相自然,众生心相自然如此,若能达斯相者,为其说法。己心则空,众生之心亦复为空,已解此空为其说法。等御己心,若能等御而为说法。己身则等,已等己心则等众生,已等众生则等诸法,已等诸法则等诸佛,晓此真谛,不令其心离于贪欲、不处于欲,心已止者,则入法界趣于自然,心无所住,于法无动,是谓菩萨观心无心意止清净。”
佛告族姓子:“菩萨观法知本无法,为意止行,即自念言:‘法起则起,法灭则灭。计于本末,亦无我身、人、寿、有命、人与非人、生老病死、终没所趣。于此诸法诸法合会,因其合会而为习俗,设无缘合则无有此。从其习乐因成缘会,则兴善本及与恶本,以归无常无有缘会,不从无习而起诸法。’彼观如是晓了诸法,见所归趣亦无所有,空、无相、无愿,所作功德及无功德。彼诸所行如幻无常,当奉精进,设兴因缘,有十尊行极上无盖,除去因缘,志于大法。何谓为十?身净无秽,诸相种好,无能见顶,超度一切诸所侵枉,志性清净,具足十事;其心清净具足正行,六十亿音口之所说,可悦众生;其心净者常怀慈仁,愍念一切无所加害;其意常定未曾有乱;辩才清净,有所讲说应于法义,辩不可尽;大慈清净,劝化众生,一切令乐泥洹之界;大哀清净,无央数劫不厌生死;净十种力,晓了众生根原所念各各不同,清净无畏分别执御;无央数法众生积聚,欲具诸佛不共之法,去来今慧三世无碍;诸佛法净,用能自在,归圣慧故。是为十。彼已逮此尊妙极上无盖大法十事之行,称量思惟不以厌倦,积累功勋,而不毁堕无德之行,殷勤精进。何谓诸法根原所来令无处所?度于所住诸宿尘劳,已晓万物一切无常,便能兴成无常三昧。得是定者无坚要想,不乱三昧,从其本愿示所向生,来有所入而复出生,则以班宣功德之行,开化众生。
“是族姓子,菩萨大士善权方便,普说经典观于诸法,达本无法为意止也。其有致道遵修经典,若能晓了道品之法,不作众善,不见有常,亦无所著,不除恶法,道心所见所在无断,亦不计常,不堕断灭。若有菩萨弃捐见常断灭之事,执心平等而无所住,处于中间。何谓中间?不应念行无明众冥,悉除去此,是谓中间。无有教令,无可诲授,无言无说,是谓中间。取要言之,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痛、爱、取、有、生、老病死忧戚之患恼,无可会皆已除尽,是谓中间。其所教者无有智慧,亦无处所,是谓中间。其中间者,无有驿使,亦无遣者;如是宿处,计彼所有,无有教令无训诲者,计是本末不可决了,未有所处不可捉持则无所著,寂寞澹怕忽然已灭,是谓中间。譬族姓子,呼响所出无有处所,其趣亲近,音生于对,若见谛者堕于真伪;是为中间,无言无说,彼则无见亦无所处。如是,族姓子,所因兴发识色之事,及所教令,所因合成从二缘对;其中间者,无教无说,是谓中间。因缘合成不用义理,其义理者则不可得,其不可得则不重来,其不重来是谓中间。又计我者,则了无我灭寂于此,于我不我自然清净,是处中间。计人、寿命于人、寿命而无所见,清净自然,是谓中间。于想无想而无想乐,是谓中间。所兴颠倒所得之事而无所有,是为中间。虚妄愚痴至诚之教,悉不可得,是谓中间。此岸彼际消化己身,令无所著,有为无为不行诸习,是谓中间。蠲除生死而去泥洹,悉无言教,是处中间。”
佛告族姓子:“其观于法了法本无,为意止者,不坏法界,其意自然,而得意止。彼导法界晓了诸法,计其法界及与人界,于彼法界亦无所坏,不毁人界。人界、法界此二事者,等如空界。彼以一界普见诸法,以慧眼见,则用法界观佛所行。假使有人不选择法,彼则无见。以是之故,诸法若干见无本法,不观若干。若以观法见本无者,不肉眼见,不天眼见,不慧眼见。所以者何?计使眼者,不受于想,不肉眼见,彼眼不堕生死之行。若以天眼无所见者,不用彼眼行于放逸。若以慧眼无所见者,彼为观法了法本无,普见诸法无有处所。法无所住,已见诸法无所住者,则行法意,便不违失往古所誓,是为菩萨,随诸佛教而自立意,敢可观察深妙之法,不舍道心诸通慧矣!是为,族姓子,菩萨大士观本无法意止净行。”
佛告族姓子:“是四意止行四精进。何谓为四?观身无身,弃捐计实不净为净颠倒之想;观痛无痛,弃苦为乐颠倒之想;观心无心,蠲除无常计有常想;观法无法,舍远无我为我想者。于四颠倒而修平等,则无所著。菩萨若能行平等者,则能清净一切诸行。菩萨奉此平等清净微妙行者,便逮法忍,名四意断,亦得法忍。何谓意断清净?行者讲说道法,以此因缘,善本法行自然随顺,不从恶本,不发瑕秽:诸不善本萌芽未生不令兴起,为奉精进;诸恶适起非法之事,寻便灭之,为修精进;诸善法事未兴起者,劝令发生;已兴善法益加精进,令其具足不使忘失,为行精进。又复菩萨,本行净业能自制护,不失善法得自在住,渐稍长育显扬善法,善法已兴不复忘失。彼族姓子如是行净,此四意断其菩萨行,心得自在不乱精进,其净、垢浊不与俱合,清净无垢,不违佛慧则从道教,行于大哀心心相见,睹其所念不失精进,已行平等曰得意断。所以者何?从等安祥不用反邪,以因安祥不从反邪,便逮意断平等三昧,已得三昧,名曰平等四意断也。”
佛告族姓子:“若能修行此四意断,则能奉行具四神足。断除贪欲,奉行精进,则令道心静然无秽,所思薄鲜,已去非法则逮轻便,致成大哀精进轻举,获权方便已诫轻举,因是之故,成四神足升于道堂,得四自在。何谓为四?
“于寿自在,已得长命。由已无限在短命中,具无量寿劝化众生,在长命中听省说法;或有厌倦现于短命,使渴仰法,殷勤求义,在在诸生天上人间,各得自在于其寿命。是为第一逮得自在。
“又族姓子,身口自在。其人身口,逮致由己,心不倚身,逮意现形,随其容貌而示色像。因其众生威仪礼节,体之好丑长短善恶,思惟正定,以何律仪而可开化,菩萨即从变其形貌,坐起进止发意之顷化一切人。蚑行喘息人物之士,身形颜色皆为一类,而为说法。是为第二而得自在。
“又复于法而得自在。在于三界执御度世之正典,不行俗法则随习俗普现变化,亦不舍远度世之慧,亦无所失至无碍慧深奥之道、十二缘起因缘之法而见迷惑。若生天上及与世间,随其语言,令无数人皆随律教,从其所好上中下愿,各得其所,所得自在巍巍如斯。是为第三而得自在。
“又有菩萨建立其心,使得由已其自在者,摄三千大千世界诸有大海,合入一海而建立之,亦无往来而现变化;三千世界诸须弥山立为一山,使四天王及忉利天,不知合散去来所趣;因而现变三千世界,而为建立诸有民人,计皆知数树木华实,令虚空中满其水火,或化众宝,从其所变而建立之,已能建立,发意之顷靡不蒙度,忽然如故。是为第四而得自在。
“又族姓子,菩萨以是四神足行而自修立,与十方佛共俱言谈,坐起经行不离左右;与诸释、梵及四天王、天、龙、鬼、神、揵沓和、阿须伦、迦留罗、真陀罗、摩休勒、人与非人一切众生,俱共相随谈言说事,坐起行步。所以者何?菩萨神足微妙巍巍卓然有异,往古修行善法之义,无有缺漏因获致此。何谓神足往古修行善法之义?轻便其身恭敬尊长,奉事众祐趋走给使不以为难,谦卑下意不怀自大,口说善言悦可众人莫不敬爱,自归稽首礼节备悉,言行相应其心轻便,不怀慢恣无危害意。彼修谦恭自伏其意,听受尊言顺教跪拜,执心柔软而制其志,精进修行未曾舍离。其人具足戒之礼节,身所造行与众殊特,心不懈慢亦不放逸。从其贪欲而起瑕秽、瞋恚、愚痴身,蠲除此已无有贪嫉,饕餮自除,志性不起则病疗愈。度于众事所负重担,由因羸劣而致此患阴盖众事,为去其担。五事所受施以恩惠,依桥道度,以大船度,四渎具度一切众生之类,越于泛流,有所开化超然有异。乱者正之,逸者定之,癖者立之,毁者笑之,不碍回波决诸狐疑,所说殊异安诸动摇,救念诸界觉诸不寤,所可爱重每以惠施后无所悔,将济众生劝助道意。若见他人积累德本,代其欢喜,未曾叹己为身获安,见他人安欢悦善之,易养知足不望他利,爱乐出家劝人出学,修大弘慈常怀道心,等怨亲友乐如虚空,见疲极者设以车乘,则以无畏加于众生,见学问者敬之如佛,其未学者不以轻慢,其贫匮者施以财业,若疾病者救以医药令得济命,见救护者为行恩报而以孝顺,行禁戒者能自修慎,供养事之不失其意,无恭恪者劝救济之,度于世法所经游行不犯诸恶,于诸世事而无所著,奉行诸德。是族姓子,修诸神足微妙巍巍,持行如是不失神足,常与其俱至成佛道,是为菩萨神足净行。”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五根净行?不受诸法而修道义,是为信根;愿度彼岸,不须御人,为精进根;不舍道意为一切故,是为意根;执御大哀,欲济危厄,是为定根;若能奉受一切诸法而修寂寞,是智慧根。又族姓子,笃信一切诸佛之法,顺从道迹,是为信根;奉诸佛法未曾懈倦,是精进根;念诸佛法,圣义存心未曾忘舍,是为意根;修习佛定初不懈废,是为定根;能除一切众生疑结,无所念愿,是为慧根。又慕佛道不怀犹豫,是为信根;其性调柔,顺修精进无有退还,是精进根;劝助德本长而无损,是为意根;等演光明照于众生,救脱愦乱,是为定根;分别一切人之原本而为说法,是为慧根。超越一切诸所挂碍而无所著,是为信根;解众生结令无诸缚,是精进根;志所奉行而无所著,独步三界卓然有异,是为意根;知诸挂碍因缘所由,是为定根;了诸著猗智靡不达,是为慧根。又使所遵而无所惑,是为信根;化人不惑,舍于非时常怀悦豫,是精进根;所从法教常行清澄,微妙之法不迷众秽,不忘道义日日增修,是为意根;其心清净奉行平等,而以正受圣慧均平而得度矣,是为定根;若于法界了无所碍,去诸非时住解明法,是智慧根。灭除一切诸非善本,修行众德,是为信根;遵诸善本,顺从经典,是精进根;积累众善不违失法,是为意根;定意欢悦不贪乐安,分别众生诸德之本,是为定根;奉行众善从其方便,等修道法,是为慧根。又信勤修;舍诸懈废;意无所求,无所忘失;将护定意令不迷惑;奉行智慧,开化愚痴。又行信者,弃捐邪法;行精进者,放舍吾我;其心专一,度于贪身;以能行定,裂坏诸网六十二见;其慧智者,蠲除一切猗著恩爱。是族姓子,菩萨所修五根净行。”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行五力净?若计于此能立五根,奉行不舍降弃四魔,不从声闻、缘觉之乘,从于大乘未曾退还,消众爱欲尘劳之秽。其愿坚固,心得自在志存勇猛,其身康宁强而有势,诸根澹泊不坏笃信。是族姓子,名曰信力。所不当作而不为之,制御其性而令均调,是精进力;所当修者而皆行之,其意势强,是为意力;所造道业未曾忘失,以度一切,是为定力;不为色、声、香、味、细滑众念所危,超度一切犹豫众结,意之所住,是为慧力。又信力者,不从他教而有所受;精进力者,所当执持而不忘舍;其意力者,逮得总持不共道意;其定力者,说法平等不从偏党;其慧力者,决诸狐疑,解散众生结网之缚。又信力者,则能具足诚信之势;精进力者,解脱坚强度未度者;其意力者,具足解慧度知见力;其定力者,具足究竟志性之力;其慧力者,具足一切众行之原。又信力者,能制悭贪垢秽之难;精进力者,皆能放舍一切所有;其意力者,所显德本劝助道心;其定力者,等心遵行舍诸所求;其慧力者,诸可修行未曾望报。又信力者,释除一切毁戒之聚;精进力者,殷勤修禁未曾违失;其意力者,具足道心令不阙漏;其定力者,辄得归趣仁和之地;其慧力者,于诸所行皆断生死。又信力者,离于诤讼瞋恚之本;精进力者,正念所行遵修忍辱;其意力者,具足道行亦不毁法;其定力者,先自制心令不放逸,拥护一切众生之类;其慧力者,不计吾我亦无人想。又信力者,弃捐懈怠众秽尘垢;精进力者,皆得超度一切因缘,不为恶事之所见迷;其意力者,修行于道而令具足;其定力者,身得休息能谐降魔;其慧力者,于诸所作无不作。又信力者,消化诸垢众邪之行;精进力者,合会众生而开化之;其意力者,常一其志而劝助之;其定力者,常行静寂未曾愦乱;其慧力者,晓了诸人所行之法。又信力者,弃于诸见所识众垢;精进力者,常勤修行求于博闻;其意力者,严净思念所行如应;其定力者,心无所生乃能逮得;其慧力者,精学堪任令致成就。又信力者,常得至诚七财之货;精进力者,晓了分别致七觉意;其意力者,心常整齐未曾愦乱;其定力者,则致超度七识之住;其慧力者,过于八邪而无著也。无能破坏心常清净,是为信力;奉行清净而不退还,无净不净,无应不应,是精进力;清净其意合集群类道品之法,无意无念,是为意力;其心精进修于寂寞,乃为正受,是为定力;若能清净,不为诸见之所迷惑,奉诸德本,是为慧力。是族姓子,菩萨所行五力清净。”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七觉品净?彼以发显意觉品者,而得自在不共道慧;法觉品者,观察所行,则随应时而无所著;精进觉品,所勤修行至无挂碍;欢悦觉品者,心成无所乐;信觉品者,身意休息得至究竟;定觉品者,离于志味而得达至;观觉品者,所可造业而悉成办。又求道心,亦无所得,亦无所失,是意觉品;若将护法精进日新,是法觉品;开化众生不以厌倦,是精进觉品;设乐法乐殷勤思议,是悦觉品;若化人民,灭除尘劳建立于道,是信觉品;若住等意心不怀乱,是定觉品;若能察行圣贤之慧建立众人,是观觉品。无忧不念若如师子,过于声闻、缘觉之乘,是意觉品;一切诸法皆悉清净,晓了此者,是法觉品;其行清净,护身口意而无所犯,是精进觉品;净无所著,离于危害,是悦觉品;严修所行,所当为者而悉成办,是信觉品;未曾顺从世之同尘,平等色像,是定觉品;未曾住于二法之行,离于漂流,常见将护救于众生,是观觉品。”
佛告族姓子:“所以名曰觉品者何?了了晓诸法靡所不达,分别称量识知所趣,解其威仪礼节所归,开化众生。彼所住处,己身勤修广行道义,除去结缚诸所拘缀,是意觉品。斯则为是贤圣之行,非是愚夫所修,说其圣行非魔所行,非是贡高自大所行。圣贤行者,此则非是外道异学之所及逮。贤圣所行,不行色声香味细滑之法。贤圣行者,则无众想因缘之著。贤圣行者,便无选择处所方面有所忘失。贤圣行者,无心意识念言之行。贤圣行者,离于见闻念知识法。贤圣行者,无有泥洹造念思想。于一切法无所行者,是贤圣行。修于经典,一切无有应与不应、念与不念,亦无他想,是贤圣行。于一切法悉无所住,不慕尊处所,是贤者行。于一切法而不错乱,顺行正义各令得所,是贤圣行。于一切法未曾诤讼,和同止住,是贤圣行。奉行诸法无诸法想,不失道意,是贤圣行。此族姓子,修七觉品圣贤净之行。”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修八道法清净之行?所谓八道行者,一曰正见。何谓正见?若能奉行一切诸法,于我不我不住空观。所以者何?察身吾我等无差特,亦复不住观身人空。所以者何?身人及空亦复等耳!亦复不住观人、寿命与空别也。所以者何?人、寿命、空观心平等。亦复不观所有生死,离于终始空无之义。所以者何?所有生死及终始患,所见空者悉亦等耳!不住观空断灭、常见有吾有我。所以者何?断灭常见悉亦等矣!亦不计身及所观空,亦不住此。所以者何?身吾我空悉亦等耳!亦复不住见佛法众观空之行。所以者何?见佛法众及所观空悉亦等矣!是族姓子,有彼此见观至灭度,是为正见见佛法众。其邪见者,不离颠倒也。若于诸见无所想念,上妙中间,是谓正见。所以者何?如彼等观则亦无邪。以何为见?其见者当观平等。见凡夫法以为卑贱,所学法者以为尊高,如是观者则为邪观。见凡夫法秽行未消,菩萨法者无有尘劳,如是观者则为邪见。见凡夫法以为是漏,无所学法以为无漏,如是观者则为邪见。见凡夫法有求衣食,缘觉之法不望供养,如是观者则为邪见。见有小意有所希望,菩萨之意无所希望,如是观者则为邪见。见凡夫法以为放逸,菩萨之法以为无欲,如是观者则为邪见。见凡夫法悉有为事,佛之正法是无为道,如是观者则为邪见。”
佛告族姓子:“有能察凡夫法,一切法皆本净,其学法亦本净,观诸法悉自然,乃为正见也。凡夫法所学法亦空,了学法空,乃为正见。凡夫法者等于因缘,晓了如此缘觉之法,因缘亦等,乃为正见。凡夫法者则为静默,菩萨之法亦为澹泊,乃为正见。凡夫之法无所成就,诸佛之法亦无究竟,乃为正见。其正见者,心不入二不见二者,人亦无二不见吾我,则为正见。无若干见,不以若干为异见者,为平等观,则不想念一切诸法有上中下,于一切法无所想见,乃为正见。其正见者,无若干见亦无所见,无所见者乃为正见。所可察者无有形色,以见诸法无形色者,乃为正见。是族姓子,观一切法晓如是者,斯乃名曰班宣法律。”
说是语时,五百比丘漏尽意解。
佛告宝髻菩萨:“所谓正念,蠲除诸念与不念俱,合集寂然而观智德至澹泊法,晓了所观见于诸法。所念信者,何谓为法?何谓非法?解知诸法各各别异,不相亲近。以晓了是不念平等,况于信邪?未之有也!于一切念无念不念,无所复思,无应不应,是为正念。”
佛告族姓子:“所谓正言,其所说者不自见身,不见他人,不著彼我,不危己身亦不危他,是谓正言。又正言者,等解诸法,知一切法至于灭尽,知一切法归贤圣法及与解脱,是谓正言。奉行慈心,重加愍哀亲仇无别,正言亦空等演诸法,无相不愿悉无所作,不生不起,诸法言等,一切诸法无常、苦、空、非身之教。其正言者,一切诸法无人、寿命,等说诸法从意缘起,如其所种各得其实。菩萨等示众生,宣其经法令行佛道,其正言净,则为一切十方诸佛之所拥护,是为正言。”
佛告族姓子:“所谓正业,消化一切诸所造业,未曾复作诸所原基,所修业者灭众苦恼,诸可常业悉令立虚,不兴邪业,离于尘劳无有秽浊,是谓正业。若有菩萨,晓了此业及与诸法,于诸善本而无所造以修德行,是谓无作则为造行,为虚无要空虚之宅,是谓菩萨行上尊道,为正业也。”
佛告族姓子:“所谓正命,不计有我,不计有人,是谓正命。其正命者,亦不积聚一切尘劳。菩萨正命,则能净修众生志性,已净志性不自计身,亦无寿命等,为彼我及与法故行清净义,是谓正命。”
佛告族姓子:“所谓正便,于此不为非法之事,心不舍德,所作方便安无怯弱,修于正行淳淑近之,是谓正便。其正便者不为邪便,所作方便如其所言,不计诸法等与不等,无作不作,如诸法住,顺其所行而设方便。计如此法,诸佛之法亦复如是。如其寂然因为方便,诸法平等无有差特,所行亦等。为诸众生除其邪便,则以劝助于诸通慧,是为菩萨所行正便。”
佛告族姓子:“所谓正意,谓忆佛道,念施、持戒、忍辱、精进、一心、智慧、慈悲喜护,是谓正意。念于殷勤,不听一切尘劳之秽,不从魔便。其所念者,在所向生不堕邪见,工御其意制其所念,如监门者知闭开时,除去一切诸不善念所思想,不听邪念,是谓正意。菩萨已处于此正意,不于此中寂灭道性而取果证,是为菩萨正意净行。”
佛告族姓子:“所谓菩萨正定,随贤圣行,知于苦谛,断集谛种,证尽谛种,奉道谛种,是为正定。彼若正受,等于己身亦等诸法,己身清净诸法亦净,己身则空诸法亦空,定意正受能如是者,则入平等不堕灭尽,是为菩萨正定净行。发心之顷所行平等,具足智慧一切圣福觉了诸法,是为菩萨正定净行。”
佛说是正定觉时,千六百天与人弟子行者,好乐小乘已入其法,改发无上正真道意。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护觉意?将养其心令不起生,除淫怒痴去于色著、痛想行识,在于三处而无所著,独步三界过三脱门至三达智,睹去来今无所挂碍,开度众生除诸秽垢,犹如日明无所不曜,善权智慧随时示现,游于三世如水莲华,开化一切使发道意,是为菩萨护觉道意清净之行。”
佛告宝髻:“何谓菩萨成就神通为清净行?又以五事具备彻视。何谓为五?逮得光明,名曰天眼。普照十方消尽窈冥,靡不睹耀见一切佛,所可开化多所度脱,故曰天眼。遥睹众生终始所趣,庄严其志,名曰天眼,皆见十方一切形色像貌种类、好丑长短。其天眼者,无所挂碍,意念寂灭。其相无为,过诸天、龙、神及揵沓和、声闻、缘觉,见其本末靡所不达。是族姓子,如是比类致五神通。逮此天眼为菩萨眼,是为菩萨天眼之净。”
佛告族姓子:“复以五事,成其彻听靡所不闻。何谓为五?闻于人声,亦复彻闻非人之声,亦闻地狱、饿鬼、畜生辛苦之音,一切十方诸佛说法悉亦闻之,一切十方诸有言语音辞不同、各各别异亿万种音皆能听了。是为五事,菩萨神通彻听清净。”
佛告族姓子:“复以五事知人心念。何谓为五?悉能逮知诸天、人民、地狱、饿鬼、畜生之类,本末所因,心念善恶;方当来世若更受身,知去来今心念所趣,决定来处归于邪业,众生心念善恶所行,皆了知之;察其心意,或怀贪淫、瞋恚、愚痴,随其本行如应说法。是为菩萨知诸心念清净之行。”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知过去神通清净?谓以五事了知古世。其有受于淫怒痴者,悉自然受不熟思惟致此事耳!复解己身无央数世,便更专惟布施、持戒、忍辱、精进、一心、智慧、慈悲喜护,缘其定意而逮得此。亦从已致其受,吾我念心因缘诸相之观,其相因缘,亦从已为而自然受。思惟其心自观其志,其入痴门亦自然受。念识此已,随其色像、眷属、势力名称、豪贵、贫贱、苦乐,亦己身为,皆自然行而受此患。是为菩萨知往心念清净神通。”
佛告族姓子:“何谓菩萨具备神足?则以五事而逮神足。何谓为五?示现色身神通自在;神识音响神足悉达;心意所行神足普周;一切众生心所娱乐,神足皆别,亲近所见神足咸至;坐见十方无数国土,周遍一切诸佛境界,随其习俗现其形体,身遍一切十方众生,为其说法,令得开解发大道意。是族姓子,菩萨所行神足清净。”
佛告族姓子:“菩萨慧眼具天眼净。其天眼者,住于神识亦无所著,则致天耳本末清净;住无挂碍,寻即知众生心念,靡不通达,悉知过去当来处所,悉能证明;住无所行,皆尽诸漏生死之行,便净神足诸通明彻。所谓神通,则诸漏尽圣慧之门。菩萨于彼,以此五通而自娱乐,其心不住,尽诸漏慧。”
佛告族姓子:“譬如去于居邑,百千俞旬玄回之路,有大国城,其路艰险,众难难计,阻邃曲隘,寇贼抄掠,师子、虎、狼还相食啖。若出此路能到彼国,入大城者悉脱众患,安隐无量。时有一人,闻彼国城恩德功勋,快乐远著。其人生年唯有一子,甚爱重念视之无厌,闻彼国名舍子而往;尽力勤行,忍诸艰苦众难之患,昼夜不懈,得值阴凉,六艺备体,执持五兵,便得越度,到其城门住门捆上;稍复进前至第二门,开其城门而独住立,即便忆念:‘所生一子独不得来。’以子恩情不入大城,寻更还反将其子来,共至乐国。”
佛告族姓子:“菩萨如是被无极铠,以大精进坚固志性,精诚所致显发大道,净治心业淳淑之行,诸漏得尽兴大哀心,开化众生为其说法,慧断生死,得至无漏究竟成就。哀愍众生欲救护故,则复来还现凡夫地。”
佛告族姓子:“其城者,喻圣慧巍巍,诸漏已尽。涉难远行百千俞旬玄迥路者,谓游无量生死诸难,救脱众生不以为拘。盗贼、虎、狼者,谓众魔邪见非法之难。相食啖者,谓三界中阴衰之患。值阴凉者,谓平等行。六艺、五兵,谓六度无极、五神通也。其人者,菩萨也。到其城住门捆上,从外门稍复进至中门,住不前者,谓菩萨而从有为至于无为,诸漏已尽其心明彻,不舍本愿欲度十方。如念一子也,不入城还反者,菩萨愍伤一切众生,中心念之如一子父,灭除生死诸漏之难,超住法顶虽出生死,不尽诸漏寻复来还,在于五趣开化众生,是为菩萨善权方便大哀之行。”
尔时,宝髻菩萨前白佛言:“至未曾有!天中天,菩萨大士,志怀大哀不乐解脱,欲度众生如观己掌,反还生死而不恶厌。”复问佛言:“菩萨遵修何法不厌生死?”
佛告族姓子:“菩萨有二十事不厌生死。何谓二十事?奉行德本至无极慈,执持大慈以摄大危,怀抱大哀摄不弘愍,开化众生度脱一切,常以精进摄诸怯劣,以和调性摄诸怀结,以权方便摄不知节,则以智慧摄诸愚冥,而以一心摄诸放逸,能以神通摄诸不畅,能以圣明摄诸闇塞,能以随时摄诸无义,其意专惟摄诸烦愦,遵奉道心摄诸不学,而行四恩摄诸无护,以布施摄贫穷,以敬戒摄无礼,以博闻摄少智,以总持摄喜忘,以辩才摄顽讷,以上德摄少福,由是之故乃成大慧。是族姓子,菩萨所行二十事不厌生死也。”
宝髻菩萨复问佛言:“何谓菩萨宜于生死,为无数人而有加益?”
佛告族姓子:“若使菩萨,以德庄严宜于生死,以福润泽穷乏危厄;博闻庄严宜于生死,则以辩才多所饶益,能执其意而不忽忘;逮得总持宜于生死,令一切人各各闻慧;逮得宝掌以好布施,而自庄严财不耗减,用此财宝多所饶益;又不放逸宜于生死,讲法不倦,多所饶益于一切人;又等集诸相宜于生死,修慧庄严于诸众生;言行相应宜于生死,所为应时不失其节,多所饶益于诸众生;一切所有施而不吝宜于生死,随时开化各得其所,施度无极,多所饶益于诸众生;奉清净戒宜于生死,庄严持戒,多所饶益于诸众生;忍辱、精进、一心、智慧宜于生死,六度无极,多所饶益于诸众生。”
佛告族姓子:“乃去往古无央数劫,长远无量,尔时有佛,名普坏世如来、至真、等正觉、明行成为、善逝、世间解、无上士、道法御、天人师,号佛、世尊,世界名曰天观,劫名欣豫。何故其劫名曰欣豫?于彼劫中六万佛兴。时,净居天闻无数音班宣佛德,于是劫中有六万佛。时天世人皆共歌颂,此咨嗟声其有闻之,靡不欢喜善心生焉!以是之故,劫名欣豫。”
佛告族姓子:“其佛世界安隐快乐,其德巍巍,诸天人民观之无厌,以故世界名曰天观。其土微妙至诚庄严,以杂种香而成其地,堪任执本于千世界。又其佛土所出香熏,则能周遍十方无量无数之国,栴檀烟阴。于其土地,自然生起无极莲华,名光明曜。其莲华光,常以大晖照彼世界。人民大小皆有神足,宿德所居香为楼观、讲堂精舍、轩户窗牖,床榻茵蓐微妙綩綖。其佛之土,亦无国邑郡县村落。又彼人民,悉得神通经行虚空,楼阁讲堂亦处于空,坐斯楼堂,专精念道,讽诵讲论。彼无女人亦无胞胎,人皆化生,不闻女名,亦无三塗恶趣之名,又无众恼勤苦之患。一切众人,禅定欢悦以为饮食,笃信微妙志求大乘。彼无异乘声闻、缘觉之名也。其土人民皆著冠帻衣服,颜色犹如天人。假使出学,尘劳爱欲寻皆舍离,无有忧累。又彼如来,亦不敕告诸菩萨等使被法服。所以者何?其人不生秽浊心故。而彼如来形体威颜现如梵天,诸菩萨众威仪礼节靡不备悉,坐起安详讲说经道。设使十方诸佛之土,有无极变神通菩萨,诣天观世界者,通过诸国来觐如来,稽首归命听说经典,见彼佛土无有伦匹,其德超殊巍巍无量,怪未曾有举声嗟叹,尔乃舍去。”
佛告族姓子:“若彼如来,为诸菩萨班宣道化,踊升虚空,去地六十六丈,坐于微妙清净庄严师子之座,为诸菩萨论上法教,粗举其要;不广分别屡练中义,如吾于此多说殷勤。所以者何?斯诸正士悉入圣慧,以一章句辄能解入百千之义。是故如来约宣经教,不以多言。其佛为说四清净行,度无极净、道品法净、神通行净、化众生净,是为四也。”
佛告宝髻:“时彼佛土,有一菩萨名曰珍宝,即自启问坏世如来:‘何谓菩萨宜在生死,多所饶益于诸众生?’于时如来便为菩萨,广分别说此两句义:‘于斯大慧道莫能当!菩萨所行恒在生死,逮得慧曜多所润益。’佛适说是,六万菩萨得柔顺忍。”
佛告宝髻:“珍宝菩萨复问:‘何谓菩萨严净道场坐于佛树?’坏世如来告珍宝曰:‘以无放逸严净道场坐于佛树。’‘于彼何谓无放逸者?’其佛告曰:‘奉行经典。’又问:‘何谓奉行经典?’告曰:‘言行相应是无放逸。又无放逸不自驰骋,修于无量大德之铠,不与阴合越于五阴。布施无量,不可尽故;持戒无量,为未学故;忍辱无量,堪众苦故;精进无量,正士业故;禅定无量,无退落故;智慧无量,无挂碍故;慈心无量,开化众生不可限故;悲哀无量,愍伤众生济匮乏故;行喜无量,以法欢悦众生之故;行护无量,救济将养群生之故;生死无量,长育一切佛道法故;化无量人,安彼我故;正法无量,将顺随时坚精进故;德慧无量,执权方便等应时故;奉无量佛,具足慧故;求无量闻,智卓然故;心入无量,睹见众生志性行故;节德无量,志存闲静有限之故;闲居无量,将顺心故;寂默无量,所察广普,速疾具成诸通慧故。’
“佛告珍宝:‘是无放逸所当遵法!菩萨行此无放逸者,严净道场坐于佛树,则其义也。又族姓子,其无放逸,诸道品法所立之本,致无放逸圣慧之原,逮坚要法。以无放逸积累德本,能不放逸,未曾忘失往古久远所听闻法,普能执怀一切经典,消化尘劳无量阴盖,于诸道义无所挂碍。无放逸者,则能烧尽旷野积聚愚痴之冥,悉能将护一切经法,灭除众相抑制诸根。无放逸者,退舍邪径,奉行众善,力势超殊具足十力,力如虚空而无等双。无放逸者,得无所畏,具足成就一切佛法,归其原顶。无放逸者,便能获致佛诸通慧。’”
佛告族姓子:“彼佛说此无放逸时,万二千菩萨逮得无所从生法忍。于族姓子,所忆云何?时珍宝菩萨岂异人乎?莫作是观!所以者何?则汝身是。由斯缘故,当作此观:若使菩萨无放逸者,乃为应宜严净道场,坐佛树下,入如来道不可限量。”
佛复告宝髻菩萨:“所谓菩萨开化众生,若菩萨行清净者,见众生行心怀善恶,便能开化无量难限不可思议众生之类,各使奉行无极之法。其菩萨者,志性调柔入于审详,自在开化几何人民。彼族姓子,人根不同,所见各异。是故,菩萨,随时示现而诱进之:或能有人坚正禁戒,乃成开化;或从毁戒因得受教;或以衣物往来交接,缘受道化;或以柔软,或以粗犷,或怀毒心,或以恐怖,或以苦恼,或以安隐而受开化;或在言语,或从得胜,或从因生,或从志性,或从逼恼,或从顺意,或从所有,或从无所有,或从兴盛,或从所受,或无所受,或从财业治生,或从静然无所易取,或从贪慕求妙颜容,或从恶色,或从色声香味细滑之法,而致开化;或从瞋骂、臭气恶味粗坚秽法,而得开解;或从共居宿止受化;或从往来数数相见,或从闻佛法圣众,或从欢喜,或从忧戚,或从无我,或从寂音,或从布施、持戒、忍辱、精进、一心、智慧之音,而受开化;或从众生有为之恼,或从听闻天上世间所遭安隐,而受开化;或听声闻所说乘教,或缘觉乘,或闻大乘而受开化;或从常喜不以忧恼,或从愁戚不因欣豫,或从货利,或从踊跃不见爱敬,或从得利,或因衰耗,或复有人而从四恩因而开化;或从内业,或从外业,或从眼、耳、鼻、口、身体手足,而受开化;或以娱乐歌戏,或以华香,而受开化;或从其身专遭苦患,或从常乐而受开化;或从其心得静方便,或从化作比丘形像,或复变现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像,而受开化;或复现作佛像容貌,而开化之;或如释、梵、转轮圣王像貌,而开化之。”
佛告族姓子:“若使不现若干种变,观其性行行其心念,而开化者不能度之。当晓了知众生性行,应病与药,所度乃广。设令菩萨行度无极,则能奉受佛道品法,亦能明了神通之慧,然后寂然开化众生。菩萨有四事法开化众生。何谓为四?一曰、不厌终始之患导示未及;二曰、不贪安己,愿安一切;三曰、常以时宜宣示道教;四曰、分别众类心性所行。是为四。复有四:一曰、所说柔和,言辞可敬;二曰、奉戒清净,犹如日明;三曰、颜色常悦,未曾怀恨;四曰、常怀慈心。复有四:一曰、心不怀害,二曰、志于大哀,三曰、意多愍伤,四曰、常调其心。复有四:一曰、性行清净,二曰、无有谀谄,三曰、精进坚强,四曰、忍于苦乐善恶。是为菩萨四法开化众生,当作此观,乃能堪任救济一切。”
佛告族姓子:“往昔过去无央数劫,长远无量不可思议,尔时有佛,名离垢光如来、至真、等正觉、明行成为、善逝、世间解、无上士、道法御、天人师,号佛、世尊,世界曰寂然,劫名爱敬。寂然世界丰乐安隐,五谷平贱,快乐难量,天人孳盛。离垢光佛,其声闻众九十六亿,菩萨八万四千,其佛寿三十三万六千岁。时有梵志为大国王,王有太子名曰业首,端正姝好见者无厌,厥年十六,惑于颜貌,迷于豪贵,荒乱自大,不肯往诣离垢光佛,不修恭敬稽首为礼。佛心念言:‘太子业首,云何忽失无上正真道意,劝助德本?不识宿本而计吾我,荒迷容色、财业、豪贵,及怀自大不数诣佛;既来至此不肯归命,违失礼节。设为殷勤宣其本行者,必识宿命,数诣如来稽首受教。’于时,离垢光如来,皆悉请会八万四千菩萨,使行法筹,谁能堪任诣太子业首所,八万四千岁教化说法者?而不患厌一切苦恼所见逼迫,虽往教彼,不见接待、座席言谈,但得骂詈毁辱诽谤耳!”
佛告族姓子:“时虽行此筹,八万四千诸菩萨中,无一菩萨肯受法筹。时彼会中有一菩萨,名极妙精进,即从坐起,偏露右肩,长跪叉手,前白佛言:‘我能堪任八万四千岁,往来太子业首数数相见,舍一切安,皆忍众苦,虽遭诸厄不以为患。’极妙精进适发此言,三千大千世界应时六返震动。百千天人住于虚空,举声叹曰:‘善哉!善哉!无极精进,被弘誓铠。’于时,极妙精进菩萨,往诣业首太子门前而住。太子方见,骂詈毁辱,瞋恚诽谤,言语冲口无有其限,撮土坌之,瓦石打之,刀杖加之。于时,菩萨被辱如是,不怀瞋恚,不以为恨,亦不悔还,遂坚其心被精进铠,智力益增,兴发大哀而愍伤之。如是千岁,乃得自前入第一门;从所苦困轻毁之难,不以患厌至千万岁,转复进至王宫第一之庭;又二万岁至第二庭;如是之比,八万四千岁至第七庭,七日七夜。太子业首,时复见之,寻便质问:‘比丘何来诣此所求?’菩萨答曰:‘故来相诣相称名勋。’于时,太子心自念言:‘怪未曾有!今此比丘戒德难量无能逮者,被诸毁辱未曾懈耻。’极妙精进欢悦业首,寻说颂曰:
“‘太子吾今无所求, 不用饮食及衣服,
宜当显发无怖心, 吾以法来故至此。
人中尊号离垢光, 大圣现世多所益,
讲说经法除苦患, 若有人闻逮甘露。
诸佛兴出甚难值, 无数千劫难可遇,
执御众人令受法, 则为世间之炬曜。
反以欲得而放逸, 贪于财色自娱乐,
迷荒豪贵及王位, 不肯往诣见法王。
财业无常命难保, 佛说人寿如朝露,
太子自察亦常然, 云何闻佛复放逸?
仁者以曾志佛道, 召请众生欲度脱,
于今何因为欲使, 放逸安可度众生?
吾且欲还诣最胜, 当降伏心灭尘欲,
仁兴精进愍一切, 将无后恨怀忧恼。’
时国王子闻斯颂, 即自下意发恭敬,
礼极精进稽首足:‘吾今自悔辱仁罪,
我当弃舍一切士, 不慕豪贵贪国土。
吾当往至安住所, 弃捐瑕秽求见益。’
“即与一亿八万人, 各执众华擎诸香,
俱往诣于最胜所, 见离垢光人中上。
已皆悉到安住所, 前稽首足而供养,
退在一面住佛边, 于时太子说此言:
‘极妙精进是我师, 心不患厌和颜劝,
此之恩德无以加, 如是供养不足报。
归悔首过救护世, 违失法王之教命,
我今都悉自归诚, 愿佛纳受所首情。
于是发意悉求佛, 用一切故兴愍伤,
不复造邪为放逸, 今我立德成佛道。’
“尔时太子弃荣位, 与人一亿八万四,
于最胜所作沙门, 发意志求于佛道。
时佛知其所志愿, 为说最上佛道业,
诸闻净法逮柔顺, 诸高士住无我法。”
佛告宝髻菩萨:“欲知尔时极妙精进,我身是。太子业首,弥勒是。族姓子,过去菩萨,开化众生不以懈倦,威德巍巍无量如此,所学日深精进无侣。是故菩萨欲度众生,当念修学,如彼往世极妙精进菩萨之德。”
佛告族姓子:“菩萨有四业而得自在,以此四业摄取诸佛道法。何谓为四?一曰、超越诸魔靡不归伏,二曰、念净佛土令修净教,三曰、严身口意顺开士本,四曰、合集一切诸佛道品。是为四法自在之业。复有四事为菩萨业。何谓为四?一曰、其慧晓了所入志性;二曰、普见众生根原所归;三曰、分别一切诸趣所由,应病与药;四曰、明识一切径路所行,令得寂寞不怀瞋恚。是为四事菩萨所行自在道业。”
于是,宝髻菩萨从无数劫,植于难限百千德本髻中明月珠,其价当此三千佛土,以奉如来,口宣此言:“以顶上宝贡献如来!因是德本,致无能睹其顶相者,逮成诸佛不可思议圣慧之顶。”
佛即时笑,五色光明从其口出,照无央数诸佛国土,寻即来还,绕佛三匝,忽没顶上。
于是,会中有菩萨,名曰捷辩,从坐而起,偏露右肩,长跪叉手,赞叹世尊,以颂问曰:
“最尊无等伦, 超世俗之上,
无垢以离秽, 三界称其德。
其慈无俦匹, 超越须弥山,
今者何欣笑? 愿慧为我说。
真谛戒调定, 执性人敬言,
令我志趣安, 善修快寂然。
天人尊在此, 其志甚坚妙,
为以何感应, 哀愍而今笑?
十方总势强, 光明福曜威,
勇师子坏冥, 游众无所畏。
三界无有侣, 何能有殊者?
法宅为解说, 何故而欣笑?
离垢性游安, 颜色常和悦,
名德通虚空, 驰逸不可限。
消除诸窈冥, 光明靡不照,
安住唯为解, 何故而欣笑?
修德心清净, 愿如金宝山,
常训诲不及, 世人普供养。
则为最良田, 众祐圣超世,
释师子现要, 所演如虚空。
诸天及人民, 无与妙等者,
等心甚坚强, 惭愧祥丰盛。
巍巍德百千, 相如华茂盛,
最胜能仁笑, 愿为发遣之。
其慧无挂碍, 流布于三世,
处若干身意, 其心无所著。
一时悉晓了, 如应当行化,
仁师子属笑, 其义为何义?
诸天住空中, 意内怀悦豫,
地上诸人民, 叉手而自归。
能仁胜唯说, 殊特甘露味,
诸天神人闻, 消灭尘劳冥。”
佛告捷辩菩萨:“汝为岂见宝髻不乎?以此宝髻珠奉上如来,志愿无上正真道意,则为供养佛之原慧。”
对曰:“唯然已见,世尊。”
佛言:“是族姓子,宝髻菩萨于恒河沙劫,供养恒沙如来至真,常修梵行,开化无数众生之类立于三乘,过十阿僧祇劫,当得作佛,号曰宝成如来、至真、等正觉、明行成、为善逝、世间解、无上士、道法御、天人师,号佛、世尊,世界名离垢光,劫曰无垢。其离垢光世界,七宝合成,咸出光明,照于十方无量佛土。其光紫金,假使众生值此光者,一切尘劳悉蒙消灭。其土丰乐,皆诸菩萨悉无所著,无有异学相发起者,普修道宝,以故如来名曰宝成。此诸菩萨皆得神通,咸有辩才。其土诸天人民,悉当淳淑,遵平等觉,无有不及无智之名。其土亦无君主,唯以世尊为无上法王。诸天人民自然化生,无有女人,无爱欲名。其土人民皆植德本,无无福者,诸根悉具,皆以相好庄严其身。
“尔时,如来诸菩萨众不可称数,佛寿十四劫。初无异谈,所说唯宣菩萨之慧诸度无极,辩才大哀淳一品教。是诸菩萨皆曾被训,诸根明达,能以一句普入一切诸佛之道。如来为说总持言教,慈心如地。何谓总持言教?以一绝句普入诸章。何谓一句?谓妙圣句,不可究尽道品之法。何谓无尽句?谓于佛道不可穷尽。何谓无尽?论于无者,谓无尽句。已能入无,普入文字,是为一句,一切文字而不可尽。复有二字,本所未闻,亦未行也,而宣说言出于一字。其一字者,不与二字而同势也,是以一字而宣训诲。设使宣布斯训诲者,无念不念,无应不应,此句无念亦无不念,以无念句而成开化。是为,族姓子,入总持教。宝成如来,为诸菩萨说总持言句,于彼学入此一句者,便得普入一切佛意。我于一劫若复过劫,分别咨嗟离垢光世界功德之称,不能究尽得其边际。宝成如来讲说经道德称之慧,不可思议亦不可赐。其佛大德,国土清净,巍巍超绝,上不可及。”
宝髻菩萨闻佛授决,欢喜踊跃,以颂赞佛:
“普知悉能见, 度诸法无极,
如来皆超越, 一切诸瑕秽。
大慧未曾有, 皆知我往古,
供养诸佛数, 佛悉具说之。
去来今现在, 本末为如是,
复知鄙末世, 及与一切人。
为佛所授决, 不复怀狐疑,
开化度世间, 诸根之本末。
于是一切地, 日月尚可堕,
佛口所可宣, 终不有改变。
佛出至诚言, 所演无有虚,
授以尊觉道, 成佛人中上。
如我志所愿, 严净于佛土,
所言亦如是, 悉知我心念。
彼闻此教已, 悦颜无犹豫,
所修行为尊, 欲度众生故。
如我之所行, 当复增无量,
严治其本际, 我身奉净行。
兴发行得佛, 度诸法无极,
勤力无怯弱, 由从精进至。
堪任所布施, 皆知我往古,
未曾舍精进, 至大哀如来。
为以诸众生, 本末为如是,
吾当悉开化, 得佛度异学。”
宝髻菩萨说此偈时,七万二千人皆发无上正真道意,悉愿生彼离垢光世界,同时发声俱说是言:“宝成如来得佛道时,普令吾等生彼佛土。”佛皆记说当生其国。
尔时,世尊告贤者阿难:“受是经典,持讽诵说,广为众人宣传其旨,殷勤劝助。是经典要,天上世间之所归伏而共供养。所以者何?其闻此经,我悉授决。其不信者本宿德薄,其受是经德本非凡。趣闻此经,世世值佛,何况闻持而奉行说,功勋无限!族姓子、族姓女,若以七宝满此三千大千世界,随时布施,如是比类于百千岁;其闻此经欢喜信持,功德踰彼!”
阿难白佛:“此经名何?云何奉持?”
佛言:“名曰《菩萨净行宝髻所问》,当奉持之。”
佛说如是,宝髻及十方诸会菩萨,贤者阿难,天、龙、鬼、神、揵沓和、阿须伦、世人,闻佛所说,莫不欢喜。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憍萨罗波斯匿王及末利夫人,初证法已,共相谓言:“我女胜鬘,慈晤聪愍,多闻智慧,若见如来,于甚深法速能解了无诸疑惑。我今应当令善谕者发其诚信。”作是议已,王及夫人即便作书,称扬如来真实功德。时,遣一使名真提罗,奉持王书诣无斗城,授胜鬘夫人。时,胜鬘夫人发书寻绎,顶受忻庆生希有心,向真提罗而说偈言:
“我闻如来声, 世间颇难遇,
斯言若真实, 当赐汝衣服。
若彼佛世尊, 为利世间现,
必应见哀愍, 令我睹真相。”
言念须臾顷, 佛于虚空中,
现不思议身, 普放大光明,
胜鬘及眷属, 皆悉来集会,
合掌瞻仰礼, 称赞大导师:
“如来妙色身, 世间无与等,
无比不思议, 是故今敬礼。
如来色无尽, 智慧亦复然,
一切法常住, 是故我归依。
善调心过恶, 及与身四种,
到不思议地, 故我今敬礼。
知诸尔焰法, 智身无挂碍,
于法无忘失, 故我今敬礼。
稽首过称量, 稽首无伦等,
稽首法自在, 稽首超思惟。
哀愍覆护我, 令法种增长,
逮及最后身, 常在如来前。
我所修福业, 此世及余生,
由斯善根力, 愿佛恒摄受。”
时,胜鬘夫人说此偈已,及诸眷属一切大众,顶礼佛足。尔时,世尊即为胜鬘而说偈言:
“我昔为菩提, 曾已开示汝,
今复值遇我, 及来世亦然。”
说此偈已,即于会中,授胜鬘夫人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记:“汝今称叹如来殊胜功德,以此善根,当于无量阿僧祇劫天人之中为自在王,诸所受用皆悉具足,所生之处常得遇我,现前称叹如今无异;复当供养无量无数诸佛世尊,过二万阿僧祇劫,当得作佛,号曰普光如来应正等觉。彼佛国土,无诸恶趣衰老病苦,亦无不善恶业道名。其中众生形色端严,具五妙境纯受快乐,蔽于他化自在诸天。彼诸众生皆趣大乘,诸有如是学大乘者,悉来生彼。”时,胜鬘夫人得授记已,无量天人心怀踊跃,咸愿往生彼佛世界。是时,世尊皆与授记当生彼国。
时,胜鬘夫人闻佛记已,于如来前合掌而立,发十弘誓,作如是言:“世尊,我从今日乃至菩提,于诸受戒不起犯心。世尊,我从今日乃至菩提,于诸师长不起慢心。世尊,我从今日乃至菩提,于诸众生不起恚心。世尊,我从今日乃至菩提,于诸胜已及诸胜事不起妒心。世尊,我从今日乃至菩提,虽有少食不起悭心。世尊,我从今日乃至菩提,不自为己受畜财物,凡有所受为济贫苦有情之类。世尊,我从今日乃至菩提,不求恩报行四摄事,无贪利心、无厌足心、无限碍心摄受众生。世尊,我从今日乃至菩提,见诸众生无有依怙,幽系疾恼种种危厄,终不舍离必愿安隐,以善饶益令免众苦。世尊,我从今日乃至菩提,若见一切诸恶律仪,毁犯如来清净禁戒,凡我所摄城邑聚落,应调伏者而调伏之,应摄受者而摄受之。何以故?以调伏摄受故,则正法久住;正法久住故,天人充满恶道减少,能令如来法轮常转。世尊,我从今日乃至菩提,摄受正法终不忘失。何以故?忘失正法则忘大乘,忘大乘者则忘波罗蜜,忘波罗蜜者则舍大乘。若诸菩萨,有于大乘不决定者,摄受正法则不坚固,便不堪任超凡夫境,则为大失。
“世尊,现在、未来摄受正法诸菩萨等,具足无边广大利益,发斯弘誓。圣主世尊虽复证知,而诸有情善根微薄,或起疑网,以十弘誓难成就故。彼或长夜习不善法受诸苦恼,为欲利益如斯众生,今于佛前发诚实誓。世尊,我今发此十弘誓愿,若实不虚,于大众上,当雨天华,出天妙音。”
胜鬘夫人于如来前作斯言已,时虚空中即雨天华,出天妙音,叹言:“善哉!胜鬘夫人,如汝所说,真实无异。”
尔时,众会既睹斯瑞,无诸疑惑,生大欢喜,同声唱言:“愿与胜鬘夫人所生之处同其愿行。”时,佛世尊悉记大众如其所愿。
尔时,胜鬘夫人复于佛前发三弘愿,以兹愿力,利益无边诸有情类:“第一愿者,以我善根,于一切生得正法智;第二愿者,若我所生得正智已,为诸众生演说无倦;第三愿者,我为摄受护持正法,于所生身不惜躯命。”
尔时,世尊闻斯愿已,告胜鬘言:“如一切色悉入空界,如是菩萨恒沙诸愿悉入兹愿。此三愿者真实广大!”
尔时,胜鬘夫人复白佛言:“世尊,今当承佛威神辩才之力,欲说大愿,幸垂听许。”
佛言胜鬘:“恣汝所说。”
胜鬘夫人言:“菩萨所有恒沙诸愿,一切皆入一大愿中。一大愿者,所谓摄受如来正法。如是摄受正法,真实广大。”
佛言:“善哉!胜鬘,汝久修习,智慧方便甚深微妙。有能解了汝所说义,彼于长夜植诸善本。如汝所说摄受正法,皆是过去、未来、现在诸佛,已说、今说、当说。我得无上正等菩提,亦复常以种种相说摄受正法。如是称扬摄受正法,所有功德无有边际,如来智慧亦无边际。何以故?是摄受正法有大功德,有大利益。”
时,胜鬘夫人复白佛言:“世尊,我当承佛威神之力,更复演说摄受正法广大之义。”
佛言:“听汝所说。”
胜鬘夫人言:“摄受正法广大义者,为得无量一切佛法,乃至能摄八万行蕴。譬如劫初,兴诸色云,雨众宝雨;如是摄受正法善根之云,能雨无量福报之雨。世尊,又如劫初,大水之中能生三千大千界藏及四百亿种种类洲;如是摄受正法,出生大乘无量界藏,并诸菩萨神通之力,种种法门,一切世间及出世间安乐具足,一切天人所未曾有。
“又如大地荷四重担。何等为四?一者、大海,二者、诸山,三者、草木,四者、众生。如是摄受正法诸善男子及善女人,堪能荷负四种重任逾彼大地。何等为四?谓离善友,无闻非法诸有情类,以人天善根而成熟之,求声闻者授声闻乘,求独觉者授独觉乘,求大乘者授以大乘,是名摄受正法诸善男子及善女人,堪能荷负四种重任逾彼大地。世尊,如是摄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等,建立大地,堪能荷负四种重任,普为众生作不请友,大悲利益哀愍有情为世法母。
“又如大地,是四种宝所生之处。何等为四?一者、无价,二者、上价,三者、中价,四者、下价。如是摄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建立大地,有情遇已获四大宝,一切宝中最为殊胜。何等为四?谓诸有情遇斯善友,或有获得人天善根,有证声闻及辟支佛,或无上乘善根功德,是名摄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建立大地,有情遇已,便能获得四种大宝。世尊,出大宝者,名为真实摄受正法。世尊,言摄受正法者,谓无异正法,无异摄受正法,正法即是摄受正法。
“世尊,无异波罗蜜,无异摄受正法,摄受正法即是波罗蜜多。何以故?摄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应以施成熟者以施成熟,乃至舍身随顺彼意而成熟之,令彼有情安住正法,是名施波罗蜜。应以戒成熟者,守护六根净身语意乃至威仪,随顺彼意而成熟之,令彼有情安住正法,是名戒波罗蜜。应以忍成熟者,若彼有情骂詈毁辱,诽谤扰乱,以无恚心及利益心最上忍力,乃至颜色亦不变异,随顺彼意而成熟之,令彼有情安住正法,是名忍波罗蜜。应以精进而成熟者,于彼有情不起懈怠下劣之心,起大乐欲最上精进,于四威仪随顺彼意而成熟之,令彼有情安住正法,是名精进波罗蜜。应以静虑而成熟者,于彼有情以无散乱成就正念,曾所作事终不忘失,随顺彼意而成熟之,令彼有情安住正法,是名静虑波罗蜜。应以智慧而成熟者,彼诸有情为利益故,问诸法义以无倦心,而为演说一切诸论、一切明处乃至种种工巧之处,令得究竟随顺彼意而成熟之,令彼有情安住正法,是名智慧波罗蜜。是故,世尊,无异波罗蜜,无异摄受正法,摄受正法即是波罗蜜。”
时,胜鬘夫人复白佛言:“世尊,我今承佛威神辩才之力,复说大义。”
佛言:“云何大义?”
“世尊,摄受正法者,无异摄受正法;无异摄受正法者,摄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则是摄受正法。何以故?若摄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为正法故舍身命财,如是人等以舍身故,证生死后际,远离老病得不坏常,无有变易究竟寂静,不可思议如来法身;以舍命故,证生死后际,永离于死得无边常,成就不可思议诸善功德,安住一切佛法神变;以舍财故,证生死后际,超过有情,无尽无减果报圆满,具不思议功德庄严,为诸有情尊重供养。世尊,舍身、命、财摄受正法善男子、善女人等,为诸如来之所授记。世尊,若善男子、善女人正法欲灭,有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互相朋党起诸诤讼,以不谄曲、不欺诳心,爱乐正法,摄受正法,入善朋中;入善朋者,必为诸佛之所授记。世尊,我见摄受正法有斯大力。如来以此为眼,为法根本,为引导法,为通达法。”
尔时,世尊闻胜鬘夫人所说摄受正法有大威力,叹言:“如是,如是。善哉!胜鬘,如汝所说,摄受正法大威德力。如大力士,微触末摩生大苦痛,更增重病;如是,胜鬘,假令少分摄受正法,令魔波旬痛切愁恼、悲号叹息,亦复如是。胜鬘,我常不见余一善法令魔愁恼,犹如少分摄受正法。胜鬘,譬如牛王形色端正,身量殊特蔽于诸牛;如是,胜鬘,修大乘者,设令少分摄受正法,即能蔽于声闻、独觉一切善法。胜鬘,又如须弥山王,高广严丽蔽于众山;如是,胜鬘,初趣大乘,以饶益心不顾身命摄受正法,便能超过顾其身命,久住大乘一切善根。是故,胜鬘,当以摄受正法,开示教化一切有情。如是,胜鬘,摄受正法,获大福利及大果报。胜鬘,我于无数阿僧祇劫,称赞如是摄受正法所有功德不得边际,是故摄受正法,成就如是无量功德。”
佛告胜鬘:“汝今复应演我所说摄受正法,一切诸佛共所爱乐。”
胜鬘白言:“善哉!世尊,摄受正法者则名大乘。何以故?大乘者,出生一切声闻、独觉,世、出世间所有善法。如阿耨达池出八大河;如是大乘,出生一切声闻、独觉,世、出世间所有善法。世尊,又如一切种子草木丛林,皆依大地而得生长;如是一切声闻、独觉,世、出世间所有善法,皆依大乘而得生长。是故,世尊,住于大乘摄受大乘,即住摄受声闻、独觉,世、出世间所有善法。如佛世尊所说六处,谓正法住、正法灭、别解脱、毗奈耶、正出家、受具足,为大乘故说此六处。所以者何?正法住者为大乘说,大乘住者即正法住,正法灭者为大乘说,大乘灭者即正法灭。别解脱、毗奈耶,此之二法,义一名异,毗奈耶者即大乘学。所以者何?为佛出家而受具足,是故大乘戒蕴是毗奈耶,是正出家,是受具足。
“世尊,阿罗汉者,无有出家及受具足。何以故?阿罗汉,不为如来出家受具足故。阿罗汉,有怖畏想归依如来。何以故?阿罗汉,于一切行住怖畏想,如人执剑欲来害己。是故,阿罗汉,不证出离究竟安乐。世尊,依不求依,如诸众生无有归依彼彼恐怖,为安隐故求于归依。世尊,如是阿罗汉,有恐怖故归依如来,是故阿罗汉及辟支佛,生法有余,梵行未立,所作未办,当有所断未究竟故,去涅槃远。何以故?唯有如来应正等觉,证得涅槃,成就无量不可思议一切功德,所应断者皆悉已断,究竟清净,为诸有情之所瞻仰,超过二乘、菩萨境界。阿罗汉等则不如是,言得涅槃佛之方便,是故阿罗汉等去涅槃远。
“世尊,说阿罗汉及辟支佛,观察解脱四智究竟得苏息者,皆是如来随他意语、不了义说。何以故?有二种死。何等为二?一者、分段,二者、变易。分段死者,谓相续有情;变易死者,谓阿罗汉及辟支佛、自在菩萨,随意生身乃至菩提。二种死中,以分段死说阿罗汉及辟支佛,生于我生已尽之智;由能证得有余果故,生于梵行已立之智;一切愚夫所不能作,七种学人未能成办,相续烦恼究竟断故,生于所作已办之智。世尊,说生不受后有智者,谓阿罗汉及辟支佛,不能断于一切烦恼,不了一切受生之智。何以故?是阿罗汉及辟支佛,有余烦恼不断尽故,不能了知一切受生。烦恼有二,谓住地烦恼,及起烦恼。住地有四。何等为四?谓见一处住地、欲爱住地、色爱住地、有爱住地。世尊,此四住地,能生一切遍起烦恼;起烦恼者,刹那刹那与心相应。世尊,无明住地,无始时来心不相应。世尊,四住地力,能作遍起烦恼所依,比无明地,算数譬喻所不能及。世尊,如是无明住地,于有爱住地,其力最大。譬如魔王色力威德及众眷属,蔽于他化自在诸天;如是无明住地蔽四住地,过恒沙数烦恼所依,亦令四种烦恼久住,声闻、独觉智不能断,唯有如来智所能断。世尊,如是,如是,无明住地其力最大。世尊,如取为缘有漏业因而生三有,如是无明住地为缘无漏业因能生阿罗汉及辟支佛、大力菩萨随意生身。此之三地随意生身及无漏业,皆以无明住地为所依处,彼虽有缘亦能为缘。世尊,是故三种随意生身及无漏业,皆以无明住地为缘,同于有爱。世尊,有爱住地,不与无明住地业同,无明住地异四住地,异四住地唯佛能断。何以故?阿罗汉、辟支佛断四住地,于漏尽力不得自在,不能现证。何以故?世尊,言漏尽之增语。是故阿罗汉、辟支佛,及最后有诸菩萨等,为无明地所覆蔽故,于彼彼法不知不见;以不知见,于彼彼法应断不断,应尽不尽;于彼彼法不断不尽故,得有余解脱非一切解脱,得有余清净非一切清净,得有余功德非一切功德。世尊,以得有余解脱非一切解脱,乃至有余功德非一切功德故,知有余苦,断有余集,证有余灭,修有余道。”
尔时,胜鬘夫人复白佛言:“世尊,若复知有余苦,断有余集,证有余灭,修有余道,是名少分灭度,证少分涅槃向涅槃界。若知一切苦,断一切集,证一切灭,修一切道,彼于无常败坏世间,得证常寂清凉涅槃。世尊,彼于无护无依世间,为护为依。何以故?于诸法中见高下者不证涅槃,智平等者、解脱等者、清净等者,乃证涅槃。是故涅槃名等一味。云何一味?谓解脱味。
“世尊,若无明地不断不尽,不得涅槃一味等味。何以故?无明住地不断不尽故,过恒沙等一切过法,应断不断,应尽不尽;过恒沙等一切过法不断不尽故,过恒沙等诸功德法不了不证。是故无明住地,与于一切所应断法诸随烦恼为生处故,从于彼生障心烦恼、障止烦恼、障观烦恼、障静虑烦恼,如是乃至障三摩钵底。加行智果证力无畏,所有过恒沙等一切烦恼,如来菩提、佛金刚智之所能断。诸起烦恼,一切皆依无明住地,无明住地为因缘故。
“世尊,此起烦恼,刹那刹那与心相应。世尊,无明住地从无始来心不相应。世尊,若复过恒河沙如来菩提、佛金刚智所应断法,一切皆是无明住地依持建立。譬如一切种子丛林,皆依大地之所生长;若地坏者,彼亦随坏。如是过恒沙等如来菩提、佛金刚智所应断法,一切皆依无明住地之所生长;若彼无明住地断者,过恒沙等如来菩提、佛金刚智所应断法,皆亦随断。如是过恒沙等所应断法,一切烦恼及起烦恼,皆已断故,便能证得过恒沙等不可思议诸佛之法,于一切法而能证得无碍神通,得诸智见,离一切过,得诸功德为大法王,于法自在,证一切法自在之地,正师子吼: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是故,世尊,以师子吼,依于了义一向记说。
“世尊,不受后有智有二种。何谓为二?一者、谓诸如来以调御力,摧伏四魔超诸世间,一切有情之所瞻仰,证不思议清净法身,于所知地得法自在,最胜无上更无所作,不见更有所证之地,具足十力,登于最胜无畏之地,于一切法无碍观察,正师子吼,不受后有。二者、谓阿罗汉及辟支佛,得度无量生死怖畏,受解脱乐,作如是念:‘我今已离生死怖畏,不受诸苦。’
“世尊,阿罗汉、辟支佛,如是观察谓不受后有,不证第一苏息涅槃。彼等于未证地不遇法故,能自解了:‘我今证得有余依地,决定当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以故?声闻、独觉皆入大乘,而大乘者即是佛乘,是故三乘即是一乘,证一乘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即是涅槃,言涅槃者即是如来清净法身,证法身者即是一乘,无异如来,无异法身,言如来者即是法身,证究竟法身者即究竟一乘,究竟一乘者即离相续。何以故?世尊,如来住时无有限量,等于后际。如来能以无限大悲、无限誓愿,利益世间。作是说者,是名善说。若复说言如来是常、是无尽法、一切世间究竟依者,亦名善说。是故能于无护世间、无依世间,与等后际,作无尽归依、常住归依、究竟归依者,谓如来应正等觉。法者,是一乘道;僧者,是三乘众——此二归依非究竟依,名少分依。何以故?说一乘道证究竟法身,于后更无说一乘道,三乘众者有恐怖故,归依如来求出修学;有所作故,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二依非究竟依,是有限依。若诸有情,如来调伏归依如来,得法津润,由信乐心,归依于法及比丘僧——是二归依,由法津润信入归依。如来者,非法津润信入归依。言如来者是真实依,此二归依以真实义,即名究竟归依如来。何以故?如来不异此二归依,是故如来即三归依。何以故?说一乘道,如来最胜具四无畏,正师子吼。若诸如来,随彼所欲而以方便,说于二乘即是大乘。以第一义无有二乘,二乘者同入一乘,一乘者即胜义乘。
“世尊,声闻、独觉初证圣谛,非以一智断诸住地,亦非一智证四遍知诸功德等,亦非以法能善了知此四法义。世尊,于出世智,无有四智渐至渐缘。世尊,出世间智无渐至法,如金刚喻。世尊,声闻、独觉,以于种种圣谛之智,断诸住地,无有出世第一义智。唯有如来应正遍知,非诸声闻、独觉境界,以不思议空性之智,能破一切诸烦恼[穀-禾+卵]。世尊,破烦恼[穀-禾+卵]究竟之智,是名出世第一义智。初圣谛智非究竟智,是于趣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智。世尊,真圣义者即非二乘。何以故?声闻、独觉,唯能成就少分功德,名之为圣。
“世尊,言圣谛者,非诸声闻、独觉之谛及彼功德。而此谛者,唯有如来应正等觉初始了知,然后为彼无明[穀-禾+卵]藏世间众生,开示演说,故名圣谛。世尊,此圣谛者,甚深微妙难见难了,不可分别,非思量境,一切世间所不能信,唯有如来应正等觉之所能知。何以故?此说甚深如来之藏。如来藏者,是佛境界,非诸声闻、独觉所行。于如来藏说圣谛义,此如来藏甚深微妙,所说圣谛亦复深妙,难见难了,不可分别,非思量境,一切世间所不能信,唯有如来应正等觉之所能知。若于无量烦恼所缠如来之藏,不疑惑者,于出一切烦恼之藏,如来法身亦无疑惑。
“世尊,若有于此如来之藏及佛法身,不可思议佛秘密境,心得究竟,于彼所说二圣谛义,能信能了,能生胜解。何等名为二圣谛义?所谓有作及以无作。作圣谛者,是不圆满四圣谛义。何以故?由他护故,而不能得知一切苦、断一切集、证一切灭、修一切道,是故不知有为、无为及于涅槃。世尊,无作谛者,是说圆满四圣谛义。何以故?能自护故,知一切苦、断一切集、证一切灭、修一切道。如是所说八圣谛义,如来但以四圣谛说。于此无作四圣谛义,唯有如来应正等觉作事究竟,非阿罗汉及辟支佛力所能及。何以故?非诸胜劣下中上法能证涅槃。云何如来于无作谛得事究竟?谓诸如来应正等觉,遍知诸苦,断诸烦恼,及超烦恼所摄苦集,能证一切意生身蕴所有苦灭,及修一切苦灭之道。世尊,非坏法故,名为苦灭。何以故?言苦灭者,无始无作,无起无尽,常住不动,本性清净,出烦恼[穀-禾+卵]。
“世尊,如来成就过于恒沙具解脱智不思议法,说名法身。世尊,如是法身不离烦恼,名如来藏。世尊,如来藏者,即是如来空性之智。如来藏者,一切声闻、独觉所未曾见,亦未曾得,唯佛了知及能作证。世尊,此如来藏空性之智,复有二种。何等为二?谓空如来藏,所谓离于不解脱智一切烦恼。世尊,不空如来藏,具过恒沙佛解脱智不思议法。世尊,此二空智诸大声闻由信能入。世尊,如是一切声闻、独觉空性之智,于四倒境攀缘而转,是故一切声闻、独觉所未曾见,亦未曾证。一切苦灭,唯佛现证,坏诸烦恼,修苦灭道。
“世尊,此四谛中,三谛无常,一谛是常。何以故?如是三谛入有为相,有为相者则是无常,言无常者是破坏法,破坏法者非谛、非常、非归依处。是故三谛以第一义,非谛、非常、非归依处。世尊,一苦灭谛离有为相,离有为相则性常住,性常住者非破坏法,非破坏者是谛、是常、是归依处。世尊,是故苦灭圣谛以胜义故,是谛、是常、是归依处。
“世尊,此苦灭谛是不思议,过诸有情心识境界,亦非一切声闻、独觉智所能及。譬如生盲不见众色,七日婴儿不见日轮;苦灭谛者亦复如是,非诸凡夫心识所缘,亦非一切声闻、独觉智之境界。凡夫识者,谓二边见;一切声闻、独觉智者,名为净智。言边见者,于五取蕴执著为我,生异分别。边见有二。何者为二?所谓常见及以断见。世尊,若复有见生死无常、涅槃是常,非断常见,是名正见。何以故?诸计度者见身诸根,受者、思者,现法灭坏,于有相续不能了知,盲无慧目起于断见;于心相续刹那灭坏,愚闇不了意识境界,起于常见。世尊,然彼彼义,过诸分别及下劣见,由诸愚夫妄生异想颠倒执著,谓断、谓常。世尊,颠倒有情于五取蕴,无常常想,苦为乐想,无我我想,不净净想。声闻、独觉所有净智,于如来境及佛法身所未曾见。或有众生信如来故,于如来所,起于常想、乐想、我想及于净想,非颠倒见,即是正见。何以故?如来法身是常波罗蜜、乐波罗蜜、我波罗蜜、净波罗蜜。若诸有情作如是见,是名正见。若正见者名真佛子,从佛口生,从正法生,从法化生,得佛法分。
“世尊,言净智者,则是一切声闻、独觉智波罗蜜。此之净智,于苦灭谛尚非境界,况苦灭谛是四入流智之所行?何以故?三乘初业,不愚法者,能于彼义当证当了。世尊,为何义故说四入流?世尊,此四入流是世间法。世尊,能一入流,于诸入流为最为上,以第一义是为入流,是为归依,是苦灭谛。
“世尊,生死者依如来藏;以如来藏故,说前际不可了知。世尊,有如来藏故得有生死,是名善说。世尊,生死者,诸受根灭无间相续,未受根起名为生死。世尊,生死二法是如来藏,于世俗法名为生死。世尊,死者,诸受根灭;生者,诸受根起;如来藏者则不生不死,不升不坠,离有为相。世尊,如来藏者常恒不坏。是故,世尊,如来藏者,与不离解脱智藏,是依、是持、是为建立;亦与外离不解脱智诸有为法,依、持、建立。世尊,若无如来藏者,应无厌苦乐求涅槃。何以故?于此六识及以所知如是七法,刹那不住不受众苦,不堪厌离愿求涅槃。如来藏者,无有前际、无生无灭;法受诸苦,彼为厌苦愿求涅槃。
“世尊,如来藏者,非有我、人、众生、寿者。如来藏者,身见有情,颠倒有情,空见有情,非所行境。世尊,如来藏者,是法界藏,是法身藏、出世间藏、性清净藏,此本性净。如来藏者,如我所解,纵为客尘烦恼所染,犹是不可思议如来境界。何以故?世尊,刹那刹那善不善心,客尘烦恼所不能染。何以故?烦恼不触心,心不触烦恼,云何不触法而能得染心?世尊,由有烦恼,有随染心,随烦恼染,难解难了;唯佛世尊为眼、为智、为法根本、为尊、为导、为正法依,如实知见。”
尔时,世尊叹胜鬘夫人言:“善哉!善哉!如汝所说,性清净心随烦恼染,难可了知。复次,胜鬘,有二种法难可了知。何等为二?谓性清净心难可了知,彼心为烦恼染亦难了知。如此二法,汝及成就大法菩萨乃能听受,诸余声闻由信能解。胜鬘,若我弟子增上信者,随顺法智,于此法中而得究竟。顺法智者,观根识境,观察业报,观罗汉眠,观心自在爱乐禅乐,观声闻、独觉圣神变通,由成就此五善巧观。现在、未来声闻弟子,因增上信随顺法智,善能解了性清净心,烦恼所染而得究竟。胜鬘,是究竟者为大乘因。汝今当知,信如来者,于甚深法不生诽谤。”
尔时,胜鬘夫人白佛言:“世尊,复有余义能多利益。我当承佛威神之力,演说斯事。”
佛言:“善哉!今恣汝说。”
胜鬘夫人言:“有三种善男子、善女人,于甚深法离自毁伤,生多功德入大乘道。何等为三?若善男子、善女人等,能自成就甚深法智;或有成就随顺法智;或有于此甚深法中不能解了,仰推如来,唯佛所知,非我境界。除此三种善男子、善女人已,诸余有情于甚深法,随己所取执著妄说,违背正法,习诸外道,腐败种子;设在余方,应往除灭。彼腐败者,一切天人应共摧伏。”胜鬘夫人说是语已,与诸眷属顶礼佛足。
时,佛世尊赞言:“善哉!胜鬘,于甚深法方便守护,降伏怨敌善能通达。汝已亲近百千俱胝诸佛如来,能说此义。”
尔时,世尊放胜光明普照大众,身升虚空高七多罗量,以神通力足步虚空,还舍卫城。
时,胜鬘夫人与诸眷属,瞻仰世尊目不暂舍,过眼境已欢喜踊跃,递共称叹如来功德,一心念佛还无斗城,劝友称王建立大乘。城中女人七岁已上化以大乘,友称大王亦以大乘化诸男子七岁已上,举国人民无不学者。
尔时,世尊入逝多林,告尊者阿难及念天帝。时,天帝释与诸眷属,应念而至住于佛前。
尔时,世尊告帝释言:“憍尸迦,汝当受持此经演说开示,为三十三天得安乐故。”复告阿难:“汝亦受持,为诸四众分别演说。”
时,天帝释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斯经?云何奉持?”
佛告天帝:“此经成就无边功德,一切声闻、独觉力不能及,况余有情?憍尸迦当知,此经甚深微妙,大功德聚。今当为汝略说其名,谛听!谛听!善思念之。”
时,天帝释及尊者阿难白言:“善哉!世尊,唯然受教。”
佛言:“此经《赞叹如来真实功德》,应如是持;《说不思议十种弘誓》,应如是持;《以一大愿摄一切愿》,应如是持;《说不思议摄受正法》,应如是持;《说入一乘》,应如是持;《说无边谛》,应如是持;《说如来藏》,应如是持;《说佛法身》,应如是持;《说空性义隐覆真实》,应如是持;《说一谛义》,应如是持;《说常住不动寂静一依》,应如是持;《说颠倒真实》,应如是持;《说自性清净心烦恼隐覆》,应如是持;《说如来真子》,应如是持;《说胜鬘夫人正师子吼》,应如是持。复次,憍尸迦,此经所说断一切疑,决定了义入一乘道。憍尸迦,今以所说胜鬘夫人师子吼经,付嘱于汝,乃至法住,于十方界开示演说。”
天帝释言:“善哉!世尊,唯然受教。”
时,天帝释、尊者阿难,及诸大会天、人、阿修罗、揵闼婆等,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无斗战城恒河岸上,时有无量诸比丘众,尊者阿难、摩诃迦葉、舍利弗、薄拘罗、离婆多、阿若憍陈如等,所作已办,离诸尘染,诸漏已尽不复退转,禅诵经行无暂懈息,或如群雁游止寂静,或在林间常处禅定,安住如来光明教门,调伏诸根得无所畏。
时,娑罗鸡林枝叶繁茂,香华布地,拘枳罗鸟、迦陵伽鸟,鹅王、群蜂,栖集和鸣,能令众生离诸昏堕。
尔时,如来告诸比丘:“汝等应当勤作所作,以于戒仪而自荫覆。”
是时,西方忽然辉耀如日轮光。尊者阿难未离欲故,白言:“世尊,今此光明是何之相?”
佛言阿难:“是五通仙最胜上者黑香之子,名曰广博,节食羸瘦,身无光润,与其同行五百人俱,所谓不白仙人、天人仙人、苫波野那仙人、丹荼野那仙人、迦摩野那仙人、迷佉那斯仙人、疑味仙人、度罗仙人等,前后围绕当来诣我。”
尔时,广博仙人遥睹世尊,身意寂静处在林薮,为诸比丘之所侍卫,即自思惟:“奇哉!尊贵,一切智处,色相具足,舍去群臣、转轮王位、六万婇女如弃毒食,苦行山林离诸欲乐,名称普闻诚不虚也。”
时,彼众中有一仙人,字那刺陀,遥瞻如来,心生欢喜,即说颂曰:
“瞻彼青华树林下, 犹紫金聚者何人?
弥楼妙宝流焰光, 亦如秋月无氛翳。”
尔时,诸仙皆怀悦豫,合掌恭敬,渐诣佛所。
于时,世尊告诸比丘:“汝等观彼阎浮洲中诸仙人等,蓬发上靡,栖止林莽,涂灰却粒,或月、半月节食羸瘦,鹿皮树皮以充衣服,不剪发爪,蹲处露地,或如烟炭黑蜂之色,咒术、祭火以为吉祥,空地树下随处而居,或坠高岩,或投深水,炎火赫日炙身苦体,恃其种姓离无上智。比丘当知,此诸仙人,见不清净,耽著诸有,轮回生死不能出离。”
时,诸比丘闻佛世尊作是说已,同声白言:“我等今者,由依如来勤修梵行,于诸有中永当出离。”
尔时,广博仙人与其同类渐至佛所,睹诸罗汉威德尊严,内怀倾悚,曲躬低视,各结散发,身佩白绳,颜容黑暗,两目黄绿,头发枯燥,执三拒木,身形卑陋,或行虚空,或谈俗典,至如来前,白言:“世尊,今此众会,愿佛知时。”
佛言:“广博,我已了知诸有受生及于自性。”
时,阿难陀白言:“世尊,此何仙人众所围绕,词慧通敏,顶发上靡?”
佛言:“阿难,此是广博,作围陀典,奉持习行赊羯罗教,造诸种种世俗文字。”
尔时,诸罗汉等共相谓言:“而此仙人有何所得苦行如是,于生死中而不解脱?”复自思惟:“此仙人众今来佛所,当何所问,为因缘耶?为无我耶?”
尔时,广博仙人合掌向佛白言:“世尊,佛出现难,众会亦难。我于今者有少疑问,愿垂哀愍。”
佛言:“大仙,恣汝所问,当为解说。”
广博仙言:“云何为施?何者施义?云何施主?施主何义?云何施者不名施主?云何施主不名施者?云何行施于受施者而获福报?云何施已,若现在世,若命终后,施福随行为积为聚?世尊,如来灭后供养塔庙,谁为受者获于福报?”
佛言:“大仙,汝今所问甚为希有,为欲觉悟新发意者。”
时,舍利弗在于众中,发白面皱,以其右手抬眉顾视,久而言曰:“我昔曾闻,广博仙人世所称赞。云何今者,不知言问如小童子?云何不问因缘无我深妙之义,而乃问于施之果报?”
尊者阿难前礼佛足,白言:“世尊,彼之仙人于施贪著,我愿为彼解说施义。”
佛言:“阿难,若问如来,声闻答者,非如来教。”
时,舍利弗复白佛言:“今此仙人有彼彼疑,我愿解说。”
佛言:“不尔,汝于声闻最为上首!若于我前有所解说,令诸众生堕于恶趣,谤云如来非决定智,或云如来觉性了已犹有我慢。”
尔时,诸比丘闻佛世尊作是说已,生净信心,白言:“世尊,广博仙人有所疑问,愿为除断。”
尔时,佛告广博仙言:“汝今谛听,施之果报及业差别。若诸受者,能令施主生于果报,是为施义。若有众生发清净心,以己财宝,令执事人随所施者,其财宝主名为施主,其执事人名为施者。若复有人自持己物净心施者,得为施主,亦名施者。
“复次,大仙,三十二种不净之施,汝今谛听!若复有人,倒见施者,不名净施;因报恩者,不名净施;不哀愍者,不名净施;为色欲者,不名净施;若施火中,不名净施;掷水中者,不名净施;恐怖施者,不名净施;施五家者,不名净施;以毒施者,不名净施;施刀杖者,不名净施;杀害施者,不名净施;为摄他故,不名净施;为称誉者,不名净施;为倡伎者,不名净施;因占相者,不名净施;求饰好者,不名净施;结朋友者,不名净施;于庄宅中,鸟兽来吃不欢欣者,不名净施;学工巧者,不名净施;因病施医,不名净施;先因打骂,后施财物,不名净施;若怀疑惑言我今施,为有报耶?为无报耶?如此施者不名净施;若舍施已,内怀热恼,悭恋悔恨,不名净施;若言受者后当为我作牛畜者,不名净施;若言福报我自受者,不名净施;若人少壮无净信心,后遭病苦,或临死路,楚毒在身肢节分解,阎罗使者调弄于前,亲属平生悲泣相视,如此之时方始施者,不名净施;或有念言,令余城邑知我施者,不名净施;若怀嫉妒增上施者,不名净施;慕他豪族为求婚姻,持诸金、银、缯彩、衣服而施与者,不名净施;若求男女及余杂缘而施与者,不名净施;若有念言:‘我于今施来世受报’,不名净施;见贫穷者不生哀愍,翻持钱财施富贵人,不名净施;或贪华果而施与者,不名净施。善男子,此三十二爱染之施,犹如有人携持种子,于荒秽田随所种植,然彼种子依大地界,遇天雨润决定生芽,至于华实少得收获。”
尔时,广博仙人复白佛言:“如何施与,持戒、毁戒而不灭坏?”
佛言:“大仙,若复有人净信因果发欢喜心,为诸众生无有悔吝,亦不分别持戒、破戒。复次,善男子,有五种施名为大施。何者为五?一者、时施,二者、道行之者,三者、病人及看病者,四者、说正法人,五者、诣他国者。复有五种:一者、法施,二者、食施,三者、居住,四者、灯明,五者、香华。”
广博复言:“何等清净?”
佛言:“若发信心,为诸众生内怀哀愍,回向菩提遍净解脱,得为清净。复有五种无上之施。何者为五?一者、施于如来,其施无上;二者、施于众僧,其施无上;三者、施说法者,其施无上;四者、施父,其施无上;五者、施母,其施无上。复有施者名为大施,所谓失位国王,名为大施。若为县官之所逼迫无所依怙,及为疾病之所痛恼,施如此人名为大施。若为王者所弃,临刑之时及余命难,舍己之命救于彼命,名为大施。或于疾病之人施与医药,亦名大施。或于具戒众僧以时而施,亦名大施。或施求智慧者,亦名大施。或于傍生之俦虾、蟆、蛭乌及余鸟兽,而施与者,亦名大施。或于乏劣之者施令充足,亦名大施。若复有人劝他净施,及余随喜,亦名大施。
“复次,大仙,汝先所问,于我灭后云何种植获福报者。善男子,诸如来者,皆是法身,非是色身。若复在世,或复灭后,所有供养福无有异。如转轮王于其大地唱如是言:‘我之国界,不应有人杀害众生及于妄语。’其国之人,虽未见王兼亲侍卫,但闻教敕即便遵奉,王于是人必生欢喜。是人由王不杀害故,获生天报;其有违者,堕于恶趣。如是,大仙,虽有众生见我色身,不护其戒,何所得耶?如提婆达多,虽遇于我,犹堕地狱。若复有人,于来世中勤修我教,则为希有!如见我身无有异也。
“复次,大仙,如汝所问,福德因缘为积聚者。如萩苇中因烧出焰,而此光焰,不可得言为积为聚;如是,施主,积集资粮犹影随形,而无见者。亦如蒲萄、甘蔗未押之时汁不可见,彼于一节、二节之中求汁积聚了无见者,然于彼汁不从外得;福德果报亦复如是,不在施主手中、心中及于身中,亦不相离。亦如尼拘陀子未成熟时,芽不可见。譬于商人持少财物,往诣大城有所贸易,广获财利。福报亦尔,如蜂采华不损其色,云涵雨润谁见积聚?于其出生必自成办。”
尔时,广博仙人白言:“世尊,施之差别我已了知,云何此识住于身中有所爱著?”
佛言:“大仙,犹如国王住于城中,惧他军来,预作濠堑,积聚粮贮,教养战士,建诸幡旗,调习醉象,严诫众兵,唱言:‘警备!著于衣甲专情斗战,执利刀仗露刀而住。’王福尽故,他军强盛遂即灭坏。如是识王住于身城,见于六处无常侵害,穿信濠堑,被正念甲,御醉法象,调习意马,告六处云:‘今有无常威力军来,宜应速疾被于施甲,持于智刃,办惭愧弩,安戒堤防。’时彼六处为无常军渐相逼迫,尔时彼识,如福尽王弃城而走,别住城国。”
广博仙人复白佛言:“云何了知是福德城?非福德城,我当舍之。”
佛言大仙:“犹如有人,乘大舟船欲渡大海,时遇风涛鼓涌飘荡,鼋鼍鲸鲵互为崄害,是人因船遂达彼岸;既得无畏,绕船三匝恭敬祭祀,唱言:‘善哉!我由此船得渡大海。’如是,大仙,有福众生命终之后,作是思惟:‘我今此身善趣天上,所得人身为不空过,乘此身船渡恶趣海。善哉!前生甚可恭敬。’若复有人堕恶趣者,犹如渡海乘朽烂船,于大海中或沉或浮,摇扬倾覆。是人残命虽至岸上,复遇师子虎狼充满,骂言:‘咄哉!此朽故船,倒行大海令我怖畏。’见如此苦,堕恶趣识亦复如是,毁骂其身:‘我徒养育,遭此恶报。我久于世担负秽草,如蚕作茧徒自缠缚,如何令我沉溺若此?’
“尔时,彼识于第二身适住母胎,才七日中能作是念:‘我从彼灭而来生此。’由善业者其心欢喜,能令彼母有三种相,所谓母面熙怡、颜容端妙、无诸皯[黑+黽],右脚压地倍重常时,复以其手数摩右胁,被白色衣增加姝丽。造恶业识,亦七日中作是忆念:‘我从某城曾作某罪。’作是念已便生悲恼,能令其母现诸恶相,所谓身体臭秽、羸瘦萎黄、常怀悲愁、数数变吐、祸横盈门、灾难逼迫、饶诸疾病;将产之时,或损母命,或复自死。”
尔时,广博仙人复白佛言:“世尊,彼识初入胎时得何念慧?”
佛言:“而此之识亦入胎已,见阎浮洲园苑树林,宫殿池沼遍满庄饰,亲族聚会情极慕乐。复以天慧光明,随念忆知无量百千彼彼生处,彼是我母,曾五百世生育于我。作是念已,生厌离心,唱言:‘咄哉!于此世间生死足矣!劬劳诸有永愿休息。’”
时,广博仙人复白佛言:“世尊,彼识既能如是厌离,岂不出离生死中耶?”
佛言:“不也,大仙。彼识无出离之相,能得解脱,无有是处。而彼识界,于生死中虽尔厌离,能出离者不应受生。若不尔者,或有修福及于造罪,一切皆应趣向涅槃。如汝所言,识思惟者,是识增上,非智增上。所以者何?识能分别,智能了知,识智和合乃如汝说。”
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而说偈言:
“能防诸怨贼, 积集烦恼者,
了智与无智, 及慧共愚痴。
见慢并无明, 如是等一切,
无有少离智, 由识能了知。
识智不相离, 和合我常说;
一轮不为车, 二轮亦不成,
亦不由于余, 要假人与牛,
并具于辐辖, 二辋相资备,
辕轭兼络绳, 尔乃得名车。
身车亦如是, 诸界和合生,
诸根悉备具, 由识能牵挽,
肢节相缀连, 筋脉恒遍满,
髑髅皮发覆, 肠肺并心脾,
肝胃众和合, 建立假为身。
识王处其中, 非身为调御,
了知诸体性, 是名智识俱。
“复次,大仙,此识微细不可色见,无有诸根亦不相离。若诸丈夫有所怯弱,或生恐怖,或起寻思,皆识增上,非智作用。”
尔时,广博仙人复白佛言:“世尊,云何观察一切众生从地狱趣而来生者,乃至人趣而来生者?何业差别,生于天、人、傍生、饿鬼及于地狱?”
佛言:“大仙,众生本性没此生彼,是佛境界,非五通仙之所能知,亦非天、人、魔、梵、色究竟等,并余声闻之所觉了。大仙,若于我法获离三垢,得初果时所有境界,尚非帝释、那罗延天、汝诸仙等之所能知!”
尔时,如来作是说已,广博仙人便自思惟:“此轮回中圣智境界未曾会遇!”礼佛双足,白言:“世尊,我于今者,衰朽失念不能获果,无任负荷住持菩提,归依佛、法及离垢僧。我从今日与诸弟子及于眷属,归佛法僧!唯愿世尊,示教利喜以圣智日,常住世间除烦恼翳。善哉!世尊,愿为演说一切众生从天坠者。”
佛言:“谛听!今正是时。若有众生坚固成就施香华鬘,此人必当生持鬘天。临终之时,身发妙香及感鲜华,而复自见种种色华来散其上,或有见于楼阁宫殿,悬诸铃铎,杂华严饰,百千天女而处其中。命终之后见持鬘天,父母和合如赡部人,便为爱风飘入胎藏。时彼天母怀妊七日,于右胁下遂诞其子。彼适生已,于其胸前天悦意华自然为鬘,具七种色,所谓白、黑、黄、赤、天绀、红莲及如火铜光明炫耀,香气因风遍一由旬,故号彼天谓为持鬘。宫中有树,其汁香美犹如甘露。园苑果实有八上味,大如频螺。彼天所食皆是甘果,非余抟食,凡有饥想果自现树。所履之地无诸荆棘,鲜华柔草周布清净。或有宫殿如白华聚,或以黄金为屋鵄吻。彼之天女光容藻饰,眺望轩槛相与娱乐。其所寿命天二百年,将终殁时有二种相:所居之树,其叶凋悴,枝条垂下,其华香气自然隐没;所著华鬘忽然萎黄,清凉之风变为毒热,最胜天城弃舍而去。时,诸天女见此衰相围绕悲号,叹言:‘咄哉!何彼无常,无少慈悲!今于我等爱重之者,制不由己,将舍我等在于须臾。’时,彼天子渐为热病之所逼迫,遍体火现。炎焰虽加而无热恼,心犹快乐,从彼而没,人间受生在于胎中,能令其母爱香华鬘及诸果实,又于梦中常见城邑场肆严饰遍垂华璎;亦既生已,形容光润,白服华鬘常所眷爱,好游亲属耽著欲乐,情恋女人往来轻躁,名衣上服及诸园林靡不贪乐,见富贵者倍生喜悦。
“复次,大仙,四天王天趣向之者,若有众生以怜愍心,见贫穷者施于衣食,及诸病人随与医药,或造井泉,或施池沼,其人将终形不羸瘦,容色无变,身无垢汗,声不[斯/瓦]破,亦不遗沥大小便利,六尘充足,诸根无损,能见自身在天众中。命既终已,色如红莲,口出妙香,复有清风吹妙华香拂其尸上。于是彼识,见四天界父母欢游,耽醉情欲。时,彼天父以其右手摩天母背,即于母髀而得受胎,经七日已遂即诞生,天饰具足。
“大仙当知,四天王天所居之地,纵广八万四千由旬,黄金、白银、雌黄、雄黄间错庄饰,百千天女充满其中,百千华果如人形像。于彼园苑,天摩尼光常所明照。树林枝茎,垂劫波衣及妙缯彩。其树滑润,见者欣悦。于其龛室常悬乐具,箫笛之俦自然发声。彼天童子抟食为力,香美粳稻色如红莲,味逾甘露。其所食器具于二种:一者、金器,二者、银器。随意所乐色香美味,皆于中现。复有天浆名为华酒,香冷殊特,设有嗅者亦自然醉。彼之天人各有寝殿,名曰初秋,遍垂华条,金银杂宝娑兰鸡树,数有百千合覆其上,复有种种坐卧敷具。六万天女颜容殊妙,被服光鲜,其声寥亮,韵合天乐,为诸欲神之所造化,歌舞倡妓言笑往来,能令见者增其染爱。其宫殿前树以刹柱,金银间错缯彩庄严,悬诸宝幡随风摇扬。有四天王:一曰、持国,二曰、增长,三曰、威目,四曰、多闻。此四天王于彼天界,吟啸歌舞,宴会嬉游,具足安乐。时,彼众中诸天童子,力艺殊胜具天妙身,垂臂往来犹如醉象,身香郁烈遍一由旬。其所寿命天五百年,无中夭者。园苑林树荣色光洁,迦潭婆华而以庄严,咸悉芬馥,无诸臭秽。四面阶道杂宝所成,百千天女常为歌伎,诸宝器中出妙音声。
“善男子,彼等天人寿欲尽时,有三种相:一者、身光隐没;二者、华无香气;三者、不闻天女奏诸伎乐,常所欢游园林宫苑鸟声和雅,是喜好处皆不爱乐,华鬘萎悴,天女悲号,衣生垢秽,瞻视昔来欣玩之具复增闷绝,身上汗流,眼变枯燥,如取水鱼置夏日中,热恼所逼宛转于地。时,诸女等见彼天男愁苦如此,皆来围绕同声号哭,唱言:‘苦哉!苦哉!我所爱者奈何如是,所好喜事翻为愁苦。今之云何,舍我等辈及游宴处?’时,天女等以偈叹曰:
“‘种种妙庄严, 仁者所游宴,
最上福德城, 四面具楼阁,
天女恒充满, 园林镇荣茂,
云何舍欢爱, 苦哉此无常?’
“尔时,诸天女等说此偈已,相视哽咽,各以右手取诸杂华遥散其上,复作是言:‘仁者,汝具福故当生人间。彼是福地,应以信心植诸善种。’尔时,彼天见诸女等皆已背舍,重增热恼,身心炽然,如以酥滴置炎铁上,欻自销灭,余微灰烬,复为业风之所吹散,如邻虚尘为千亿分更不可见。于是彼识从天降下见受生处,父母和合,心怀喜悦,便入胎藏。才处胎时,母即相现,饮食增多,不啖血肉,乐著绯衣,爱聚会处,于诸亲属倍加眷念;虽怀其子曾无痛恼,口无流涎,身不沉重。亦既生已,人相端严,其眼绀色,如天青宝众所乐见;闻于上界四天王事,自然欣悦;常乐舍施,爱妙香衣,性好数食;常喜歌舞、园林、女色,靡不留恋。
“复次,大仙,若有众生以净信心,远离杀害及于偷盗,持诸饮食、上妙资具、衣服、财宝而行舍施,勤诚散华,礼拜佛塔;寿命尽时,身无疾苦、垢腻、臭秽,念所习业曾不忘失,面如金色,鼻不陷曲,心不惊恼,喉不闭塞亦不喘息,不为风刀之所解截,声不[斯/瓦]破,寝膳安宁。大仙当知,如斯之人,毒不能害,饮食消化折伤夭枉皆所远离。其人命终,以天识故,见三十三天百千楼阁,金摩竭鱼庄饰门柱,蛇胜栴檀香水涂洒;其地柔洁,白逾霜雪,净如颈珠;黄檀香树,天宝灯烛杂错行列;天诸男女游戏园林,耽染狂醉。既睹斯已遂生欢乐,犹如贯珠为人将取,入天母手以为胎藏。时,母手掌因即生华,持示天父共相庆悦,复以两手摩捼其华,子即诞孕。时,彼天母告天父曰:‘我于今日诞一童子,增长胜种。’便会亲族以为欢贺,生满七日天相具足,忆念前生,从某处灭今来生此,某是我父,某是我母,曾修某善。作是念时耸然欢欣,便于诸欲而生痴爱,于天界中宫苑园林,自然了见贪喜爱著。
“尔时,童子垂臂佣长犹如象鼻,其胸峻实如师子臆,腰腹圆细无有垂皱,背脊端平无高下骨,两髀圆相如芭蕉茎,肌肉光洁无诸黧皯,无有耏毛及杂臭秽,上妙香气从身流出,华鬘璎珞天衣轻密,不假外求自然被体。时,宫殿中所有天女无天男者,见此童子共来围绕,咸作是言:‘善来!仁者,此之宫殿皆是汝有。我等诸女先无依怙,愿相侍从。’其中或云此辈盛年,乳如金瓶,面犹红莲。此园苑中,如是天树拘毗罗林垂覆荣好,六万天女前后周遍:‘善哉!仁者,可与我等永以娱乐,如云中电不常而有!’或有宫殿,箫鼓琵琶诸杂天乐自然发声,上妙敷具及师子座,严饰珠璎,垂以缯彩,而诸缯彩非是茧蚕之所作者。时,彼童子睹斯珍饰,如灌顶王升座而坐,既升座已,诸所珍玩咸出声言:‘此善业人,从阎浮洲修天福故,而来生此。诸人应当来此承事歌舞娱乐,令此福人欢喜无厌。’出此声已,园林宫殿六万彩女,捧持天华被服光耀,身所发香,如蒲萄酒、蜜酒、华酒,闻其香者令人昏醉,同声唱言:‘汝积天福,愿时充奉!’于是童子与群天女,游欢喜林及杂华林、黄毯石林、极光严林、日宫园苑、泉声园苑、音乐园苑、丛华园苑,游如是等上妙林苑,悦乐清凉无诸恶风,华香芬馥,青摩尼宝以为灯明,诸蜂鸟王出微妙音,其鸟毛羽犹如杂宝,天吠琉璃以为其嘴,飞翔群嬉遍满林树。
“复次,大仙,彼界有池随月增减,具八功德,悦意无垢,清冷澄澈。百叶香华开敷其内,岸树行列,杂华充遍。而彼池中,众多天女游戏娱乐,诸宝器等随意而现。色香妙食名天甘露,如拘摩华白逾珂雪,甘香具足亦易消化,无诸苦涩杂恶等味。
“复次,大仙,有诸天人报不纯者,虽同器食,或感赤色,或感苍色,乃至黄黑诸杂等色,天容无别,唯食有异。大仙当知,彼诸众生先虽舍施,后复悔恨,由斯报故获果如是。复有园苑名曰合棔,枝条华叶杂糅庄饰,百千丛林清净柔软,犹如水精华果常茂。其林树间,诸寂静身离欲牟尼是所栖集,天之男女常所入者,皆不为于贪爱欲乐。
“大仙当知,我之弟子最上声闻,骄梵钵提,是婆罗门清净族子,住于禅定慈悲之心,以彼等持开敷慈眼入三摩地,每经七日,方乃一度现出入息。彼入定时,有随意风应念而至,假使劫火烧于大地成一炎焰,于彼禅身无能损害如芥子分。而彼支体,如弥楼山常所镇压难陀龙王及跋难陀,有大力势鼓气猛烈,弥楼山王为之摇动鼓作呼喻,四大海水变为碱味。骄梵钵提入定之时,彼二龙王尽其威力无能娆乱。我此弟子在合棔林,而诸天女虽耽欲爱,睹斯尊者发清净心,以曼陀华及诸莲华而散其上,合掌恭敬。三十三天诸童子等,亦来围绕,持天甘露资给供养。而此尊者,常为诸天于合棔林,说修多罗及未曾有、无问自说、本事、本生、因缘、方广、讽诵、论议、重颂、授记、譬喻等经。时,诸天人闻斯法要,莫不殷勤恭敬尊重。
“复次,大仙,三十三天有聚会堂,其堂有柱八万四千,皆以金、银、跋阇罗宝、玛瑙、美玉并栴檀心结构所成,悬铃垂铎出微妙声,列诸天衣建诸幡幢,箫、笛、琵琶、箜篌、琴、瑟、鞞铙、螺鼓妙声振发。天之男女互相爱敬,和颜慈悦恒所聚会。于彼堂中以摩尼宝而严饰之,绿润琉璃净滑如镜,涂香、末香、杂华周遍,亦无飃风,及诸炎热毒蛇蚊虻皆所远离。其所居者,无有惛睡懈怠之想,微风清和遍入林观。其诸楼阁,幰网垂覆,悬妙宝璎,散诸华香,百千天女虽则爱染,而无嫉妒及于斗诤,面貌端正犹如满月,华鬘宝珠严饰身首,妙歌清净往来不辍。
“复次,大仙,彼天会堂周回方整,长廊宽广,高树周密犹如阴云。其堂四面复有园苑,皆百由旬,间错种种金莲杂华,出妙歌声闻者欣悦,拘迦那陀树、波梨野多树、拘毗陀罗树以为丛林。大仙,善法会堂资玩之具,皆是金银诸宝玉等,积聚琉璃以为台榭,珍奇宝物充满库藏,宫殿百千庄饰园苑,邻接远近常闻安乐,无诸疾苦及余祸患。彼之天人,于诸园林游戏既已,还集此堂受于娱乐。
“复次,大仙,三十三天,复有别殿名曰善见,皎如白日,净犹明镜,四面周匝,皆以华[糹+(乃/木)]悬布庄严。有千天女,藻缀杂华、辉耀珠铎、金翠网旒以为冠饰。象马车乘践踏往来,飞扬金尘处处黄色。而于彼殿有六万柱,栌栱重叠,递相辉映,间错奇珍,绘以丹彩,栴檀、沉水及苏合香,氛氲郁烈用涂其地。释提桓因持金刚杵,与百千女前后围绕,来升宝殿娱玩欢乐。
“大仙当知,三十三天中有天王名因陀罗,其力勇健敌九千象,垂臂纤好如天象鼻,体如净金,筋肉坚密,骨脉不露,臆如师子,肚不凸垂,其腰束细,金线贯璎以为头饰,珠珰晃耀天服修委,天之声明久已通达,撰造书论,饮食甘露,往来常乘伊跋罗象。
“复次,大仙,彼之天帝,然其色身非诸骨肉,纯华所成;喉声清美;身香殊特,假令狂象闻其香气,皆自调善;形貌端严犹如佛身;其所辉艳映诸金聚,夺其精光皆令黑闇。”
广博仙言:“如来今者,赞美天帝甚为希有!”
尔时,世尊告广博曰:“彼天帝者,是无常身、下劣之身,如脆草器,如假剪华,亦如画师图饰彩绘,亦如工人刻木形像,又如结华不久散灭,何足称叹?复次,大仙,我之弟子,有神通者名阿那律,但以父母所生之身,节节支体,一分之力犹过帝释。”
时,阿那律在于座中,闻于如来说如是言,便作是念:“今者世尊觉悟于我。”即入三昧,身光赫奕如天新金,戴殊胜冠,珠光辉映,其面润泽过于醍醐,其眼绀青如吠琉璃,摩尼、玛瑙及日光珠以为臂饰,身光香熏普遍辉耀。
时,广博仙既睹斯相,心大惊愕,即从坐起,合掌瞻仰生希有心,高声唱言:“奇哉!善哉!我得人身为不唐捐,今遇世尊发挥聚会,昔所未睹今乃得见!”
尔时,世尊告广博言:“彼帝释身与阿那律,谁为胜劣?”
广博仙言:“彼帝释身比阿那律,假使百分不及其一,乃至千分亦不及一。”
佛言:“大仙,于如是身不足希有。获福德者,随其所愿身相成就。”
尔时,众会生欢喜心,咸白佛言:“唯愿世尊,更为我等说于天趣。”
佛言:“三十三天,彼之天帝最大夫人,名曰舍支,住欢喜园,天之婇女百千围绕,容色姝妙犹华开敷,颊如红莲,面如金色,著诸鲜明细软衣服,嬉游园苑,天妙宝华以为首饰,珠璎环佩动出妙声,额广平正垂金旒锁,其眼纤长如华将开,坚诚倾注在于天帝,曾无瞋恚、斗诤、颦妒,亦复离诸怀胎之患。大仙当知,彼之夫人,耽爱垢重倍余天女,志意骄倨犹于弥楼及漫陀山幽邃难仰,不肥不瘦,不长不短,体质香洁无诸秽恶,风送妙华结而成盖;而此夫人,常能发挥如来种性。
“复次,大仙,三十三天无杂患累,而恒游戏楼阁宫殿。其所寿命天一千岁,寿将终时有五恶相:一者、清冷池沼,净如颇胝,有所触者令人欣悦,微风轻摇,杂华晖映,如此池中将欲洗沐变成脂腻。时,彼天人见此相已心生怖惧,从水跳出奔走林中。时,诸天女见彼惶遽,亦疾随从,止一树下心生忧恼,喉中哽噎,同声告言:‘仁者,如何速舍我等孤居若此!’时,彼天男声渐哀切,作如是言:‘我从昔来,未曾有此垢腻现身。’作是言已,其两腋下忽然流汗。彼诸天女见此衰相,皆即远离。于是,彼天见诸女去,忧恼喘息,内增热毒,头上华鬘飒便萎悴,所著天衣忽复垢腻,天之床敷杂玩等物皆不爱乐。彼诸天女睹如是相,知必定死,恶闻秽气,但遥相视,发声恋泣,哽噎酸楚,叹言:‘苦哉!此细软身,昔与我等游行宴乐,于天池中犹如鸳鸯,于善法堂犹如鹅王,欢喜园中如迦兰鸟,游漫陀河同于香象,在波耶园及拘罗园犹如蜂王,处杂树林如天华冠。今者云何为五衰相之所加害!舍离我等,将何处去?’时,彼天人闻是悲叹,复增恚恼,生大怖畏,便为热病之所缠摄,举身枯悴,眼目慞惶;犹如商人失其徒侣;犹如涉海舟船破坏;亦如有人失如意珠;又如危峰朽坏之树,为彼猛风摇动吹击;复如龙子为金翅鸟之所衔喙,回惶战惧,合掌告彼诸彩女言:‘汝等进来,愿能以手摩触于我,令少苏息。’虽作是语,而诸女等但遥悲泣,无有进者,各执树枝遥掷心上,作如是言:‘汝天福尽,当速生彼阎浮提中!’
“于是,彼天闻是言已,知被弃舍,发声怨唱:‘奇哉奈何!我于此中种种资具园苑宫殿,与诸女等眷属缠缚。今时命终将行死路,乃何遥立,但谓我言,当于阎浮而受生耶!’尔时,彼天作是语已,复睹常时所游之处,念念思惟恌举哀叹,发大声言:‘呜呼善法堂!呜呼欢喜园!呜呼杂树园!呜呼黄毯石园!呜呼波露沙园!呜呼波梨耶园!呜呼光胜园等!呜呼缦陀大河及诸宫殿堂室楼阁!我于今时制不由己,奄相舍离,从此坠落。’忧叹未终,复见诸女惊惶去来,以手拭泪,歔欷咨嗟,容颜怖惧,复伤怨言:‘呜呼爱者!呜呼亲者!如何见我将行死路,曾不与语?我今临兹生死长路,不垂执别?我与汝曹不复见矣!呜呼!我今福业尽故,见此住居,谓如黑闇飒然空旷。呜呼!天乐为不奏耶?如何我今寂无所闻?呜呼!天中最为悦乐,一切诸天及乾闼婆所侍卫处,妙色坚固持金刚者,呜呼!我今岂复得见?千眼之相在众中耶?呜呼波利耶华、拘毗罗华,在我头上,何故萎悴?’时,诸天众睹斯天人悲恼如是,悉皆忧叹。
“尔时,妙耳珰者,释提桓因与诸天众百千围绕,并舍支夫人诸余婇女,及乾闼婆等,奏美音乐随从游行,见于彼天为五衰相之所逼害,将趣死路,皆生哀怜,同声叹言:‘呜呼奇哉!彼之无常无少悲愍,暴恶毒害!’释提桓因以梵音声告彼天言:‘止!止!天子,我等皆当同归斯路,勿生恋著堕于恶趣。’时,诸天众亦同告言:‘仁者,应当具作诸善往生人间,一切众生修福业地。’于是,彼天闻如是言,便自思惟:‘我于今时决定坠落。’合掌向彼诸来天言:‘汝等诸人住天中者,与我欢喜,而我于今坠落时至。’作是言已,长叹瞻视,复现二相:一者、眼如赤莲华,二者、身庄严具忽皆隐没。其余诸天见此之相,各持天华而散其上,及奏天乐。时,临死者见余天众,鼓乐幡华以为赠送,并相劝往,即便乐生阎浮提中,涕泪哀感自此而绝。”